“母亲您……”顾氏担忧地望着英国公夫人。从前,英国公夫人万事都以丈夫为重的,说好听了就是柔顺,说不好听了就是有些懦弱。如今,怎么会开始冷淡起来了呢?
英国公夫人苦笑,旁边的柳氏轻轻替她捶着肩膀,劝道:“母亲,切莫生气。您的身子才是要紧的。”
“我从前竟是误了。”英国公夫人便叹息道,“当年的我只想着,家和万事兴。他不好,我便劝着让着,毕竟谁家日子不是这样过来的呢。这么想着,竟是叫你和你大哥跟着我吃了许多的委屈。”
作为一个男人,英国公也很渣。但与凌颂的风流多情不同,英国公宠爱的始终只有一个妾室,那就是周姨娘。种种行事,说句真爱都不为过了。
周姨娘是个家生子出身,虽然英国公把她一家子都已经放了出去,脱了奴籍,但终归是上不得台面。但她所生的一子一女,都是很有些能为的。顾臻臻不说了,便是那儿子顾如柏,也在京中一干纨绔子弟中很是吃得开,时常被人称一句顾二哥。这一双子女,比英国公夫人所出的顾如松和顾氏,更得英国公的喜爱。
因着周姨娘母子三人,英国公给了夫人多少的没脸?顾氏从小,就看着英国公夫人每每对烛垂泪。为了护着母亲,顾氏便逼着自己成了刺猬似的性子。从小,因这个不知道得了英国公多少的训斥。
此时听英国公夫人提起来,眼圈一红,勉强笑道:“母亲说这些做什么呢?如今,咱们难道又比她们差了不成?”
英国公夫人摇头。
若说她最对不起的,并不是儿子顾如松,而是顾氏这个女儿。
“阿琬……”女儿的婚事是她心里的一根刺,顾氏过得并不幸福,更像刀子似的剜着她的心。“是娘对不住你!”
柳氏见她颓然,忙对着顾氏使眼色。顾氏会意,起身上前抱住了英国公夫人,“我却从来不觉得委屈。娘,我有阿肃,有阿妙,这就很好了。”
提到了凌肃兄妹两个,英国公夫人终于有了一丝笑容,抬起头,唤了一声,“阿妙。”
“外祖母。”凌妙走了过去,蹲跪在英国公夫人跟前,扬起脸,如春日暖阳一般明媚耀眼的笑容,就叫这位伤心的老妇人欣慰了许多。
再想到凌肃小小年纪便闻名京城,英国公夫人点了点头,对顾氏道:“这两个孩子都是好的,你要用心教养。”
顾氏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外头进来个丫鬟,垂首恭敬道:“回夫人,外头大少爷和表少爷过来了,还有几位眼生的客人。”
英国公夫人眼睛一亮,面容上更加慈爱,忙叫道:“快叫进来,这大冷的天,别冻坏了。”
说着话,外头帘子打起来,便有几位少年鱼贯而入。其中一个容姿清隽,笑容温和,正是顾如松的长子,顾君辞。
顾君辞身边便是凌肃。与顾君辞俊美又不乏英气不同,凌肃便显得文弱了些,眉目却更加秀美雅致。
二人站在一起,一个清隽如竹,一个淡雅如兰,都是难得的出色少年。
只是他们身后,还跟着进来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楚子熙,以及翊郡王萧离。
作为楚国公府的人,楚子熙来为英国公贺寿,这是再正常不过了。但翊郡王萧离,无论怎么看,凌妙也想不通他怎么会一同出现。
虽只是见过短短的两次,但凭凌妙的直觉,萧离此人绝不是无聊到来给一个落魄的国公府贺寿找乐子的人。
“祖母,郡王,子熙和阿肃来给您请安。”顾君辞微笑道。
英国公夫人人忙起身,她虽上了年纪,又是超一品的诰命,却也不敢在一个王爷跟前摆架子。
“不敢当。”英国公夫人欠身,“王爷大驾光临,竟叫英国公府蓬荜生辉。”
萧离微一点头,“夫人不必多礼。”
英国公夫人又转头看向楚子熙,说话间便多了几分随意与亲近,“子熙回京许久,今日才上门来瞧我老婆子,该打!”
楚国公府和英国公府素有走动,楚子熙未上山学医之前,也时常来到英国公府玩耍,和顾君辞是总角之交。英国公夫人一直将他当做晚辈看待的。
楚子熙当即笑着说了几句赔罪的话,逗得英国公夫人也笑了起来。等到彼此见过,行过了礼,这才彼此都落了坐。
顾氏因存了心事,便忍不住细细打量了一番顾君辞。见他目光清明,与凌妙说话时候眉眼俱带着笑,心下便更加满意了几分。
只是,她的表现明显了些,站在英国公夫人身后的柳氏看了,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