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俩接过提篮,恭送简官出屋。
关上门窗,杜庭兰看时辰不早了,便回房换衣裳,滕玉意顺理章拎着提篮回了西厢房,摸了摸,面上是笔墨纸砚,底下却藏着一个小漆盒。
打开看,里头是一匣三清糕,旁边还附着一封信,上头歪歪斜斜写着几行字:
滕娘,你在书院里好吗?一定没在家里自在吧,这个月怕是不能约你出来除祟了,我们做了三清糕,你吃了就安心念书。
落款写着:绝圣、弃智叩上。
滕玉意望着这潦草的信起来。没头没尾的一封信,还夹杂着不少错字,信里的心意却沉甸甸的,可惜她这边不能回信,只能托简官回一句“安好”。
看了看底下背面,蔺承佑许是为了避嫌,倒是一个字都无。
滕玉意烛火把信燃,耐心等灰烬燃尽,然后在窗前床前布好机关,对屋跟阿姐挤一张床上睡。
躺下后杜庭兰替滕玉意掖好被角,回想这一日,只觉得无比乏累,望着帐顶感叹:“书院的第一日就这么过去了。”
滕玉意板着手指头数日:“四月初八,还小半个月才能出去玩呢。”
“快了快了。”碧螺红奴睡在床边的榻上,起身吹灭灯,,“明日还要早起,娘早些睡吧。”
***
翌日,王府。
蔺承佑穿戴好出门,宽奴过来禀事:“世,今早依旧无事。”
蔺承佑脚步一顿,昨日是滕玉意入学第一日,昨晚为了等消息,他大半夜才睡,据简官回报,昨天白日无事。
看来晚间亦无事。
他看了看宽奴空着的双手:“只这个?没的?”
宽奴愣了愣:“只这个。”
书院看得那么严,难不世还指望滕娘再送一盒鲜花糕出来?
蔺承佑暗想,书院膳食是统一的,学生们一律不得饮酒作乐,滕玉意忍得住酒瘾,小涯那老头未必忍得住,他本以为滕玉意会托他替她带酒,这事不算难办,只要他想去找她,书院再严也拦不住他。
可惜滕玉意压根没提,应该是怕太麻烦他,他只好改口:“专门派个人在书院附近等简官的回信,整日守候,一刻不得离开,记住了吗?”
宽奴忙说:“早派人过去了。对了,据说浴佛节那日书院会放假。”
蔺承佑脸上这才了高兴劲,琢磨一下:“知了。”
说话间不动声色看了看街对角,上了马,直视着前方:“我身后这‘尾巴’跟得够久了,你们还没弄明白上家是谁?”
“差不多摸清楚了。”
“那就抓吧,记住,要活的。”
宽奴无声了头。
蔺承佑催马赶大理寺,先去停尸房找陈仵作,再去办事阁寻严司直。
严司直正仔细核对胡季真李莺儿的两份卷宗,抬头看蔺承佑,忙说:“蔺评事,我已经把两案的相似处都整理出来了。”
蔺承佑坐下来一看,共三处:
第一、两名受害者都被邪术取了魂。这是一种极为罕的作案手法,基本可以确定是出自一人之手。
第二、两名受害者都住在义宁坊。
第三、遇害前都去过得善大街。胡季真是回家时必须经过得善大街,而李莺儿坠井而亡的楚国寺,就在得善大街的对面。
“从这几来看,很难不怀疑凶手就是一人。”严司直说,“而且凶手很可能就住在得善大街附近,可惜胡季真一案凶手留下的线索太少,不然还可以总结出更多的共。”
蔺承佑把手中的东西放桌案上:“严大哥先看看陈仵作刚写的验尸呈,李莺儿鞋底上沾了不少油,经查验是豕油一类的荤油,前日我去楚国寺检查李莺儿坠落的那口井,也现井沿一处手印,手印上栖满了苍蝇,料着也是荤油。昨日再次去核对,现那手印与李莺儿的右手大小相吻合,说明这是李莺儿落井前抓井沿留下的,两下一合,我猜她出事前跌倒过,只是手掌摁了地上肉块之类的东西,所以未擦伤,反而蹭了一手的油。”
严司直讶然翻阅验尸呈:“手上荤油,脚底也荤油,难不李莺儿出事前去过肉肆之类的地方?”
“可是那附近没肉肆,甚至连店肆都无。”蔺承佑想了想,“问李莺儿当时的伴,也说她们是相约出来游玩,直进了楚国寺,李莺儿都还是好好的。看李莺儿当日的妆扮,不像个邋遢之人,鞋底手弄满了荤油,不可能不清洗,所以这应该是她丧失意识前那一瞬间生的事,之后虽然丢了一魂一魄,却执意找井边去,大约是糊里糊涂想洗手,却不慎跌落井中。”
严司直:“会不会凶手是个屠夫?往日我曾屠夫将未卖完的肉带回家去,时候就草绳系了提在手中,那人追杀李莺儿时肉块跌落,碰巧被李莺儿跌倒时碰了。荤油不好清洗,所以凶手哪怕知自己留下了证据,也只能匆匆离去,我马上去得善大街问问附近可屠夫一类的人居住。”
蔺承佑忽:“不觉得不对劲么?胡季真与李莺儿年岁相当,一个是少年郎君,一个是穿襦裙的小娘,胡季真还骑着马,遇危险时谁会更快,岂不是一目了然。凶手暗害胡季真时都可以不留下半线索,为何在追杀莺儿反倒狼狈起来?”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