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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愈合速度比普通人要快上许多,可是这样一道狰狞的烧伤,那里的皮肤是永远都无法恢复如初了。
就像一块无瑕宝玉上的裂痕。
喀齐格默默看了他片刻,小声说道:“你就像不知道疼一样。”
处理这样的伤口,他从头到尾竟然没有发出过一点声音。若不是肌肉无法控制的颤抖,喀齐格简直会以为这具年轻的躯体并非血肉组成。
这只肌肉匀称的手臂,能拉开女真人最重的弓,还能写下那么多漂亮的符号图画,而他就这样把它伸到了烈火上。
喀齐格坐直身体,有些犹豫地望着帐外。
摇曳的火光将一个纤细的身影映在帐上。她在帐篷外站了多久,兰若珩就这样沉默地看了那个剪影多久,直到她拉开了帘子,说道:“跟我走。”
兰若珩安静地站了起来,喀齐格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这样一去,他还有命在么?
努尔哈赤攻陷叶赫部时,叶赫部的大巫发出了诅咒,建州女真必将亡于叶赫部的后人之手——为了斩草除根,努尔哈赤下令,叶赫部凡是高过车轮的孩子一律斩首。
同根同族的女真部落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世代相争的人类与妖魔。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大萨满乌尔席齐的预言,是天地间最接近神灵的声音。如此指名道姓的预言,就算之前再亲近,就算他再怎样发下重誓t……这样的事情实在屡见不鲜,连这个单纯的女真少年都能够一眼看穿他的结局。
喀齐格望着他们,忍不住脱口大叫了一声:“兰!”
兰若珩的脚步顿了顿,却没有回头,他们的身影很快在夜色中消失不见。
正当破晓的黎明时分,一片薄月浸润在灰蒙蒙的天际,空气仿佛也带着苍茫的凉意。
“之前那句诗是怎么说的来着?”
“灵皇皇兮既降,猋远举兮云中。”
“好复杂,记不住……”少女笑了,“反正是讲乘龙飞行的是吗,你来写一首更好的吧,古往今来,说不定你是第一个亲身体验过的人呢。”
飞过草原,掠过河流,他们跨过了整片沉睡的大鲜卑山。脚下林壑像一片苍青的海,成千上万的树梢被风拂动,组成层层迭迭的波涛。
部落已经远得看不见了,天地间除了他们两人,仿佛就只有辽远的风声。
谢萦朝他张开了双臂。
“刚才你是一直在抱着我的脖子吧?也来让我抱一下?”
兰若珩凝视着女孩微笑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