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方国明的安葬仪式上,她见过的那几个法师,正不知用着什么手段窥视着她……
他们显然是有备而来,知道她几乎不可能被近身跟踪,所以采取了一种极其隐蔽小心的通灵方法,想要窥探她的真实身份和秘密。
这种方式确实不留什么痕迹,如果不是在“冥想”中,潜意识浮出了水面,她大概永远不会想起他们的存在。
无论如何,这都不像是抱有好意吧。
谢怀月很平淡地说道:“这点伎俩,也不怕他们翻出什么水花。”
“我不是要你做什么啊,哥哥,没有什么必需理由的话,就不要闹出人命了吧,”少女圈住他的脖子,“而且万一他们能辨认你的妖气,隔着老远就躲起来,滑不溜手的,岂不是很麻烦?我自己去找找看吧,说不定还快一点呢。”
北京之大,谁又知道这几个法师藏在了哪个犄角旮旯里?四目相对,谢怀月叹了口气,发表了全天下家长的经典言论:“……那要不然你暑假去考个驾照吧,宝宝。”
*
到底要不要去问候兰朔,这句话又要怎么说,谢萦踌躇了片刻,聊天框里的字删了又打打了又删,这天晚上到底还是没想出一个合理的结果。
第二天顶着黑眼圈去雕塑课时,坐在临桌的许秋冉像是看出了她心情一般,问她是怎么了。
谢萦本来想搪塞过去,但是许秋冉问得温柔又恳切,她只好有点沮丧地承认道:“我刚和男朋友分手。”
虽然谢萦一再表示自己没事,到了中午,许秋冉还是硬拉着她去了一家商场,说要带她散散心。
正是饭点,餐厅外面大排长龙,两人一点一点等着向前挪。许秋冉忽然问:“那个男孩子,上次我见过,看起来还蛮不错的,怎么会分手呢?是他劈腿了吗?”
“不是不是,”谢萦连忙否认,“算是性格不合吧。”
她很快有点怀疑自己这么说是不是有问题,因为这话好像把许秋冉的某个开关打开了。
“那也不是什么大事,这个世界上优秀的男孩子有很多很多,你现在很伤心,但是时间会慢慢沉淀的,错过的人会在你心里慢慢模糊,你要学会放下,以后的幸福还需要自己的成全……”
等待了千山万水,终于有空位置能坐下,这时许秋冉已经话锋一转:“小萦,你失恋了也不要自己憋在心里,知道吗?没有什么事情是过不去的,家长和老师都永远是你最坚实的后盾,你有事情要多跟家里说,你要是整天自己闷闷不乐的,家里人该有多担心?”
谢萦从没有接触过这种来自年长女性的、絮叨又琐碎的关怀,被她说得一时间有点晕晕乎乎。
少女一边频频点头,一边心里已经开始有些惴惴不安,想着最近是不是光顾着自己失恋伤心,忽略了哥哥的心情。
毕竟,她哭了那么久,最近又一直闷闷不乐,哥哥看在眼里该有多心疼呢?
许秋冉话锋再一转:“老师和你说这些,你也不要有抵触心理,天底下做家长的心情都是一样的,凡是做妈妈的,最担心的事情就是女儿吃亏。那个男孩子年纪比你大,社会上的事情见得也多,你这孩子没心眼,他们那样的圈子,你以后要是被人欺负了都不知道。分了也好,你以后喜欢别的男孩子,一定要给家长看看再决定要不要深交,家里总不会害你,知道吗?”
经受了许秋冉一个小时和风细雨的洗礼,谢萦感觉自己已经被念得有些超脱世俗了,现在要是不摆出一张春光明媚的笑脸,简直就是对不起人民对不起党。
从餐厅出来,许秋冉又要带她去附近买些饰品,来配上次买的衣服。
那家百货商场就在对面街上,两人便一起朝马路对面走去。
从人行横道上穿过马路中线,周围车水马龙,谢萦脚步加快了些——
就在那一刻,她感觉自己的背后刮过了一阵风。
她牵着许秋冉的手,这时一股大力从上面传了过来。时间好像被拉长了,眼前的景象也变成了慢动作一样,谢萦看见,自己牵着老师的手松开了,同一瞬间,她的脚下已经失衡。
一声轻微的闷响,她的膝盖磕在地上,掌心也随之直接杵了柏油路面上。
大概是皮肤擦破了,一阵尖锐的疼痛从手掌传来。这一下摔得重,谢萦有点发蒙,这时绿灯已经结束,周围立刻传来了汽车刺耳的鸣笛声,她回过头,发现几步之外,许秋冉的脑袋已经重重磕在了地上。
她被一辆车擦着边撞倒了,因为摔得太重、太急促,把挽着的谢萦也连着绊到了地上。
肇事的是辆别克,车轮在地上碾出刺耳的响,是司机在前面急剎车。
谢萦脑子里嗡地一声,也顾不上自己擦破的手和膝盖,赶紧一骨碌爬起来,跑到许秋冉身边去。
许秋冉正躺在地上,一头长发散了,正呆呆地望着天空,表情有些茫然。身下没有血,但是刚才那“咚”的一声那么清楚,足见她的头磕得有多重。
谢萦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许秋冉的眼珠倒是随着转了转,却迟迟没什么反应。少女连声叫着老师,这时一拍脑袋,想t着自己简直是急晕头了,赶紧摸出手机报警,再叫救护车。
一圈几个电话打完,路口围着的人已经越聚越多。
别克车主是个中年男人,正急赤白脸地解释,自己规规矩矩地开着车,是她莫名其妙地在路中间乱走,突然迎面就撞上来,自己根本来不及躲。
事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周围没人看见,连谢萦都毫无感觉。围观的路人们站成一圈,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最终得出的结论是——“这路口那么多摄像头,监控一调就知道了,该是谁的责任就是谁的责任,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