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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的欢呼声如同山呼海啸,步军们齐声大喝起来,用枪杆砸着地面助威,大地一时似乎都在因此而隆隆颤抖。
午时三刻,行刑的时刻到了。
欢呼声暂歇下去,刽子手振了振手腕,将刀提起。
这就是最后一刻了。
就在那一刻,那个被三个人协力压住的匪首居然挣扎了起来!
这个少年一路都没有反抗过,可是此刻他居然不顾一切地挣扎起来,他在努力抬起头!
最后一刻他能呼唤谁?最后一刻他能看向谁?
父母亲人都早已离去,人群中每一张脸都是陌生的,这些人都在期待着他的死。宁昀发现自己心底最深处居然还存着一丝渺茫的期待,期待一个已经不会被兑现的诺言。
从被抓开始,他从没有仔细回想过那个念头,也许他也清楚那是怎样绝望的幻想,抛弃它,他才有最后一丝力气支撑着自己挺直后背。心脏仿佛在狂跳,最后的搏动在胸腔中如雷震响,到了最后一刻他才承认,他并不是不恐惧死亡,他想要再看一眼——
困兽之斗间,鲜血很快从衣服下透了出来。随着哗啦啦的声响,铁索收紧了,一个步军狠狠踩住宁昀的后背,制住这个死囚最后徒劳的挣扎。
周围的声浪越推越高,刽子手大喝一声,举刀直劈而下!
那一刻,似有长风吹过,将一缕熟悉的香气送入他鼻间。
正午时分的阳光太刺眼了,有短暂的一瞬,他眼前只有闪烁的光点。
就在那个剎那,宁昀听见了一道尖锐的声响。
或许是他神思不属,又或许是那带着呼啸声掠过的东西来得太快、太凌厉,仿佛一道刺破空气的闪电。
预想中的剧痛并没有传来,而此起彼伏的欢呼声不知何时已经戛然而止,宁昀抬起头,看到刽子手正捂着手腕,跌跌撞撞倒退几步。
他的虎口有两行鲜血直流下来,手中的鬼头大刀已经只剩半截。
在无数人屏息的凝视中,另外的半截刀身高高飞起,仿佛一只折翼的燕雀,在空中打着旋儿,划过一条长长的弧线,最后与另一道飞扬的血弧一起,无力地坠落在地。
那是一只簪子,在土台上插得太深,只露出了簪尾坠着的绿流苏。
那是市井间最寻常的女子装饰,刚才就是它破空飞了过来,将即将劈下的大刀打成了两截,又从按着宁昀的步军胸口直穿而过。
循着那只簪子飞过的轨迹,刑场上下的视线一齐移向人群中的一个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