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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胥吏私下贩卖死者文牒也是常事,不过在明面上都是讳莫如深。宁昀如此直白地挑明,却点到为止,只等她的反应。
只见如他预料之中一般,女孩眼神倏地一亮:“你可有两张?”
话音一落,她又有些踌躇,想起墓中那么多稀世之珍,此人一概弃如敝履,要求的报酬大概也不是普通财帛。
黑衣小僮有些怯怯地拉了拉她的袖子,女孩却并没搭理。她对美人一向更易亲近,何况是这等闻所未闻的俊美。同一天里遇到两次也算有缘,她便自信道:“等我到了城中必有酬谢,你便开口好了。”
外面雨声淅沥,交易算是就此达成。女孩瞧着他,这才想起来问道:“你叫什么?”
一个官府里的杂役仵作,背地里竟敢盗掘皇家陵寝,还有一张这样美丽的脸,实在令人颇感稀奇。
他说了名字,女孩又道:“哪个昀?”
宁昀这次却不答,只说自己一介胥吏,实在无需会读会写。女孩咯咯笑道:“骗人,你当然识字,不然在坟里翻那些书卷做什么?快说,是哪个昀字?”
她再三催促,宁昀只好折了根枯枝,在地上写下一字。
他开蒙习字时便师承于文氏征明一系,笔意圆融典雅,只是此时刻意掩饰,落笔东倒西歪,真像是市井间大字不识几个的粗人。女孩瞧了瞧,显然有些不以为然:“字是丑了些,不过日照八荒是为昀,这名字也算不错。”
待到他反问时,女孩只道:“萦。”
宁昀有些诧异,当时女子不分出身士庶,名字都不会轻易示人。一般只会告知姓氏,年长称某姑,年少称某妹,哪有人会一张口就把小字说出来?
宁昀于是不得不重新问道:“你姓什么?”
女孩摆手:“姓什么无所谓,总之叫萦。”
她身旁随侍的黑衣小僮看起来更加坐立不安,嗫嚅着几度张口,又怕主人再责怪他弄丢了文牒,不敢说话。
女孩想了想,似乎也意识到让一个陌生男子如此称呼确实有些不妥,勉为其难道:“我原来的文牒上叫李慕萦,你便这么叫我吧。”
“这位小公子呢?”宁昀望向一旁的黑衣小僮。
女孩道:“他没名字,你就当他姓车吧。”
这场冬雨终于停下时已近午间,几人结伴上路。
一路向洛阳走去,路上难免攀谈几句。女孩神采飞扬,只道自己是第一次来洛阳,家中兄长正在开封府,不日便会前来与自己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