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无争看着她古怪精灵的样子,眼眸中流出一丝笑意。
“看来,我的羞儿跟我想到一块了。”
她撇撇嘴,玩着手里的玉杯:“才不要跟你想一块,你们男人的心思,都坏坏的!”
他握住她的手,放下她手中的玉杯,携她的手,起身,走出暖阁,对着天上的明月,问:“羞儿,你可知当年我为何以月为你取名?”
月含羞眨了眨眼:“取春花秋月之意,‘春来寻芳眉带愁,尤怜残红花过雨。秋锁江渚烟朦胧,乌鹊惊霜月含羞’。正好是我们姐妹四人的名字,春带愁、花过雨、秋锁烟、月含羞!”
无争柔柔一笑:“这只是后来的说法。我收养你的时候,还没有你那三位姐姐,更不要提什么‘春花秋月’。”
含羞抬头仰望他好看的容颜:“那是为何?”
“是因为你眸如明月唇含笑。”
“啊?!我那时不过四五岁,你这么夸我,我会不好意思的。”含羞的眉眼间当真掠过一层娇羞。
无争的深眸中,闪过一种悠远漫长的微痛:“那时的我,早已坠入地狱成魔,只知杀戮诡谋,处处算计,时时提防,没人能走进我心,我亦不想再信任他人。
直到那天,在大梁城,那座酒楼上,我穿着锦裘华服,喝着美酒,温香软玉。而楼下的街市,满目疮痍,灾民遍地,一派萧条。
我也不知为何,万人之中,偏偏就是你,入了我的眼。那时的你,瘦弱的就像一只濒死的小麻雀,随时都会被瘟疫和饥饿吞噬,目光中却流露出,与年龄极不相称的聪慧与坚定。
你给自己头上插了草标,卖身葬母,可却拒绝了那些买你的人。我观察了很久,终于忍不住下楼,走到你面前,问你为什么不跟那些人走。”
月含羞的眼眸中溢满幸福的笑:“我记得,当时我说‘良禽择木’,你说‘小小年纪竟有这般见识,谁教的’?我……我忘了我是怎么回答的了……”
无争一脸柔和疼惜的微笑:“你没回答,因为那时的你,已经忘了过去的一切,只将那个从洪水中把你救起的妇人,当做是娘亲。”
含羞的双肩轻轻颤动了一下,那场洪水,一直就是她挥之不去的梦魇。虽然现在隐约已能记起,当年生母抱着自己,被人逼入绝境,万般无奈之下,才把自己抛入洪水以求一线生机。但,那已成了永久的伤害。
无争轻声吟唱:“凤栖梧桐,良禽择木。士为知己,贤臣择主,见机不早,悔之晚矣。士为知己,女为悦己,失之交臂,非丈夫也。”
月含羞又是一种莫名的心颤。
他的声音很好听,神色很迷人,但,这不是让她心颤的原因,而是这旋律……
“是不是觉得有些熟悉?”无争的眸子静如夜空,让人不由自主平静下来。
含羞轻轻点头。
“这首《良禽择木》曲,是当年离歌最拿手的舞曲之一。想来,是你常常听她吟唱,脑海中有了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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