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买个蜡烛,我很快的。”周景池走到玄关换鞋,语气平和:“记得去接高医生,我刚问了下开班车的老王,他说今天路上查车,可能得晚半个钟头。”
周景池鞋蹬到一半,走回主卧拿了个白色药瓶,路过客厅的时候赵观棋还抻着脖子看电脑。
停了一秒,周景池走过去,把屡教不改的人按到沙发靠背上,又拽了手枕塞到赵观棋腰下。
赵观棋任他动作,却还是念他:“你好霸道啊。”
“腰疼啊。”他唠叨。
一下子被安置得规规矩矩,赵观棋无奈地抬头朝他笑,周景池低头吻了下他嘴角:“走了,去接高医生之前把冰箱里的肉拿出来解冻。”
开了另一辆车,周景池坐到驾驶座,没急着发动。从口袋里拿出那瓶药,抖了三粒出来,四周看看一口水也没找到,干脆生咽下去。
没卡嗓子,还算运气好。
地下车库没有太阳,晒不到脸,吃了药,即使也就几秒钟,心理因素占比更大,周景池还是自欺欺人似的,勉强觉得精神尚可,思忖半晌,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宿没打开过的手机。
他恍惚记得,凌晨两点五十三分,因为一直被电话轰炸的手机第一次关机。
他拿着发烫的手机蹑手蹑脚走到赵观棋顶层套房的大露台上,却因为电话总是闪一秒又挂断,再无缝进电而无法接到一个电话,或者抢占手机的主动权。
一宿了,应该是累了,或者买黑也只舍得买半天,专挑夜深人静的时候打。
施加精神压力的招数,周景池见过太多,这算不得什么。
只要没吵到赵观棋,他全当没看见。
这会儿已经消停,周景池插上数据线,开机,未接来电的红点早已变成99+,他打开联系人电话簿,翻找一通,拨出去。
那边很快接起,喂了一声,周景池冷声回:“是我。”
那头的人似乎没想到会主动打电话,愣了会儿才开始说话,语气却是平和的:“景池啊,晓得你命苦,你叔叔婶婶些找你说也是不想闹起来伤了和气,大家都是亲人,整的不好看,也逗外人笑。。。。。。你打电话给我,我就晓得你的意思,他们不好沟通,我说几次也是白说了的,房子是你的,我这个当老辈子的一分也不想从你这儿拿。”
“你父母亲在世的时候,也贤惠。。。。。。”
苍老的声音夹着一丝局促,大概是反应过来措辞不妥,讪讪地笑了两声,改口道:“你妈妈是贤惠,十几二十年帮到照看我们这些老年人是费了心力的,什么都是先拿给我们这些老的吃,用。。。。。。你大爸那头我也去说了,你周二叔是个不讲理惯了的,我今天下午再去找看看,说看看,你莫要说些伤和气的话,留着我去说,免得他们逮着你不放。。。。。。”
“二姥爷。”周景池最不愿听这低姿态的话,更何况不是他的错。
电话里的人断断续续,夹着咳嗽,他觉得刚吃的药又不管用了,太阳穴突突地跳,压着情绪轻声道:“你和叔公不要去讲了,他这边闹就让他闹,我和他联系,你今天别去了。”
“小池啊,我晓得你这些年怨恨我们当亲戚的,你二叔他不成器啊!”对面的声音开始刺啦地颤,周景池听着,那头又像哽咽,“你一个人怎么抢?我这把老骨头怎么帮你抢啊!小弟些又在外头打工,要不先不卖了?你等他过两年消停了,你再说啊?”
“房子的事情我说得清楚,我肯定会卖。而且,一分钱不会给的。”
周景池将手机攥得很紧,甚至不小心按到音量键,那头费力的喘息声骤然放大,他语气不得不放缓些:“他们吃惯了,哪里都想拿一笔我不是不知道,他这些年做的事情也不少了,就我妈过世的那阵子。。。。。。你也知道,连电视都要从屋里搬走,大点的柜子也要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