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允点了点头,将那信纸折上,微微叹了口气,看着远处说道:“师父信中,要我们准备退兵。”
“啊?”木十六吃了一惊:“为何?”连允又是叹了口气,缓缓答道:“今年国中天灾不断,入秋之后,朝中众臣就已是纷纷谏言陛下撤兵,节约粮草,来年再战。前几次师父都力排众议说服了陛下继续维系我们的粮草,可上一次梅坞失守,连
同刚刚运到的数万石粮草都一并被秦川剿去,战报一到京中,就已是引起了朝堂非议。这一次,陛下也有些动摇了。”
“可是……我们也不能就这么白白把到了手的城池都尽数奉还啊!”
木十六着急了起来,他一想到退兵,就满腹都是不甘心。连允低下了头,沉默了片刻,却是无奈答道:“莫说你不甘心,我又何尝愿意这样做?但师父在朝中虽是位高权重,却也没有枉顾黎民生计而极力推崇北征的道理。若是我们再这般坚持下去,就真的是在给
师父添麻烦了。”
木十六闻言,也沉默了起来。他知道,论起带兵打仗,连允从未惧怕过谁,但若是有任何事关乎朝堂,关乎太傅大人,他必会再三考虑,绝不愿给太傅大人造成任何不便。
“师父既然已经来信,想必陛下也已经有了这样的打算,只是诏书尚未传达罢了。我们在此长久停驻,也不过是在徒耗粮饷。”
连允说完,抬起头来看向木十六问道:“我们现下所剩军粮,还能维系多少时日?”
木十六眨了眨眼睛想了想,而后极不情愿的小声答道:“大约……也只能再支撑半月了。”
连允点了点头:“想来京中大概不会再由着我们这般耗费,这两日若是秦川没什么动静,我们就准备撤兵吧。”
木十六虽是心中极其不愿,却还是沉重的点了点头。
两人心中都有些失落,没再多说什么,便沉默着出了府门,向着城楼的方向行去。
上了阶梯到了城楼之上,木十六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围墙边背手而立的赵乾,他丝毫没有犹豫,看了连允一眼,便大步迈到赵乾身后,“噗通”往下一跪:“赵将军!”
赵乾吃了一惊,慌忙回过头来,看到身前跪着的木十六,惊恐的瞪大了眼睛,也匆匆跪下:“木将军,你这是做什么!”
城楼上的守军听到两人的动静都纷纷转头看过来,脸上皆是疑惑和震惊。
“赵将军,昨日木某受敌军挑拨,未细核查便武断定罪,害将军饱受牢狱之苦,这般愚钝,实在是枉为我南渊将领,今日特来向将军请罪,还请将军责罚!”
说完,木十六伏地重重一叩首,周围城楼上的将士皆是目瞪口呆,倒吸了一口凉气。“木将军,”赵乾伸出手将木十六扶起,两人相对而跪,接着说道:“末将从未怪罪过你,何来责罚一说?况且末将在松渝擅自领兵出城,还丢了那贵重的兵符,本就罪无可恕,木将军即便是真的将末将斩了
,也理所应当!”
木十六惭愧的低下头,忽又抬起头郑重说道:“赵将军不必替我找借口,我知道此次是我犯下大错,只求将军能够原谅!”赵乾无奈,这个木十六最是个耿直的性子,如今他认定自己有错,便是如何开解都不作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