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让他很不开心,如果钟叔叔和妈妈结婚,那他爸爸怎么办,他怎么办?
越想越觉得可怕,越想越觉得无法接受,于是撒娇道,“妈妈,我不许你跟钟叔叔结婚。”
毛幽幽无言。对一个孩子而言,家庭就是全部。父母中任何一方死掉,都意味孩子的整个世界面临毁灭。
李秋思摸着他的脑袋,“好,不结婚。”
毛幽幽想说点什么,但又觉得说什么都不合适,索性继续沉默。
这时姜豆豆小声道,“南星的爸爸已经死了啊,秋思阿姨不跟钟叔叔结婚跟谁结婚啊。”
一时间,所有声音都没了,就连坐在地上玩玩具的钟禧都本能地抬起了头,一脸好奇的看着姜豆豆。
南星很生气,“姜豆豆你胡说!”
被吼了,姜豆豆可管不了什么保不保守秘密了,“真的,他都死了好久了,是我爸爸妈妈不让我告诉你的。”
李秋思脸色苍白,毛幽幽一把将姜豆豆抓过去,“傻孩子胡说什么呢。”
姜豆豆道,“本来就是嘛,我才没胡说呢。”
毛幽幽气得想扁人,那头南星哇一声哭了,“你们胡说,我爸爸没死,我爸爸才不会死呢,你们都是骗子,我要去找他。”
说完就转身跑了出去,刚好撞在姜凯尘腿上,“哟,怎么了这是,小心摔着。”
南星哭着道,“姜叔叔,姜豆豆说我爸爸死了。”
姜凯尘这下也不说话,看了看一旁的钟庭,他面色平静,朝屋里望过去。
李秋思和毛幽幽走了出来,三个小不点跟在后边儿。
看到钟庭,钟禧忙扑了上去,“爸爸!”
钟庭笑了笑,将她抱了起来,在她粉嫩嗯的脸上亲了一下,钟逸不甘被冷落,也扑了过去,紧紧抱着他的腿求抱抱。
李秋思走到南星边上,“宝贝,你跟妈妈来。”
八月的冰岛,日照缓缓恢复正常,极昼落幕,天上漂浮着白云。
南星陷在痛苦里,哭得停不下来,李秋思紧紧搂着他没有说话。
谭粤铭离开已经两年多了,她自己都还没从伤痛里走出来,又怎么去跟孩子解释。
可孩子知道了真相,这不得不让她面对现实。
她一边帮南星擦泪,一边指着天上的云说,“儿子你看,云朵在天空消失,我们可以说它死了。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云朵并没有真正死去。它被阳光蒸发,变成雨水,流入江河湖海,滋润万物。”
南星哭着,也听着。
李秋思继续说道,“生命也是如此。爸爸虽然离开了,但他并没有真的死去,你的身体里每时每刻都流淌着他的血液,存放着他的细胞,承载着他的精神,你就是他生命的延续。死亡,并非生命的消逝,而是生命的转化。你要带着他的爱,健健康康的长大。”
南星仍旧哭着,窝在她怀里,像只受伤的小鸟,“我再也见不到他了对不对?”
李秋思没说话,也没哭,眼泪早就流干了。
她只担心一件事,那就是,当一个孩子真正领悟了死亡的意义,那便意味着,他的童年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