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嫁入长宁侯府,掌家理事,外头也好,家里也罢,什么样的事儿她没有经手过呢?
是以眼下崔氏这话一落地,高老夫人的脸色就变了。
这个节骨眼上,这样一本正经的说要来回话,还能是为了什么事情?
铸币案一出,朝里上下无不震惊,更是人人自危,为的就是不知有多少人要被牵扯其中。
那些人如此胆大包天,敢制造假币,罪同谋逆的事情都做了,便是背后有人撑腰,有人兜底。
清河崔氏百年门楣,这样的根基若说与人撑腰,岂不正合适吗?
他来的时机就不对。
现如今回想起来,真是突然就要到凤阳府来走动的。
崔氏嫁到裴家这么多年了,清河崔氏的人一个都没来过,素日里也至多书信往来而已,怎么今年突然就叫个孩子登门?
有些事情是经不起推敲,也经不起回想的。
高老夫人缜着脸,素日里对崔煦之的喜爱也收敛了起来,这会儿只沉着声问了他一句:“你可是为了朝廷要彻查铸造假币一案要到我跟前来回话的。”
崔煦之知道高老夫人精明,却实在不知她有这般聪明,一时沉默下去。
崔氏和裴令元见状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当下也都变了脸色。
事情到了这地步,话也说到这份上,崔煦之本来也瞒不下去,只是这些时日住在长宁侯府,长辈们实在怜爱他,说来是他不争气,先前答应了爷娘,到凤阳府来探听虚实,才弄得如今地步。
他如此想着,双膝一并,腿窝软下去,直挺挺的冲着高老夫人跪了下来:“我家中确有涉案,此次到凤阳府来见姑母,也确实不是为了走动探望,而是为此事而来,怕一时有什么风吹草动,一则凤阳最早能接到消息,二则我住在家中,有姑母在,或可能求下一二情分来。”
高老夫人冷笑了一声:“铸造假币,罪同谋逆。
你们家胆大包天至此,如今出了事,见遮掩兜瞒不住,偏要到我家来。
想着有你姑母在我家,她是要为你家去出头去求情的,不惜惹怒官家,触怒龙颜,这又是谁家的道理?
我先前以为你是个见事极明白的孩子,竟却不知糊涂至此,在我面前说出这番话来。”
她话音落下,见崔煦之嘴角抽动,摆明了是仍有后话要回。
想来也是了,在家里住了这些时日,该怎么回话,要说什么,他早就想的很清楚,并不会被自己三言两语给斥退。
但这些事情高老夫人实在是不愿意听,于是一抬手,打断了崔煦之的后话,冷冰冰的说道:“我上了年纪,这几年一向在家中颐养,外面的事能不管则不管。
偌大一个侯府都是你姑母在当家理事,外头又有你姑父在,你若实在有什么话,只管与你姑母和表兄去说,不必与我回。
我也懒得听你们这些事。
一个人种了什么因就要得什么果,我不知你们崔氏究竟如何想,又到底干了些什么?
只是你若要求情,同你姑母去说,再不必到我跟前来回这些了,你且去吧,今日这话我只当没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