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老夫人方才哭了一场,这会儿又陪着说了好些话,还是杨氏劝她:“阿月身上有伤,您看她小脸儿煞白,也没点儿血色,也要好好休息,老太太惊动一场,为外孙女肝肠寸断的,我送您回体明堂去歇息吧,等晚些时候阿月睡醒了,再叫人去回禀您。”
她就要上手去扶高老夫人起身,高老夫人也不驳她,缓缓站起身来,又仔仔细细叮嘱过丹青几人,交代王曦月安心养病,才领着人退出去。
崔氏一块儿送她出门的。
出了绿玉正堂屋,才下垂带踏跺,高老夫人就变了脸:“大郎不是先送满满回家的?他在哪儿?”
崔氏提心吊胆,一颗心悬到嗓子眼去:“刚把阿月送回来就去官署寻郎主了,这会儿大概快回来了。”
高老夫人这才哦了两声,把手从杨氏胳膊上挪开,还是叫沈妈妈上来服侍:“等大郎回来,叫他到体明堂见我,我有话问。”
她领着体明堂的奴婢们走远,也不叫崔氏她们跟着。
剩下崔氏妯娌几个面面相觑,杨氏在这上头最会讨巧,嗨呀一声叹着气就上赶着劝:“老太太还是在气头上,等世子回来,叫他到老太太跟前服个软,哄几句,老太太又不会真的跟世子生气,阿嫂也不要太担心了。”
崔氏却横过去一眼:“这是什么话?老太太自有老太太的安排,况且说,大郎是长兄,领了弟弟妹妹们出门,不管哪一个出了差错,他为兄的都该承担,本就是他的责任。
不管是意外,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他没把阿月照顾好,便是他的错处,就算是在我这儿,也是这样的话。
你这样的话再不要说,叫老太太听了,反要骂你,还连累我,倒像我跟你们抱怨编排老太太。”
杨氏脸色骤变,知道说错了话,意欲解释,可话说出口,覆水难收,一时又不知道要如何挽回补救了。
柳氏在这家里十几二十年,妯娌之间相处门道她深谙,几位嫂嫂都是什么脾气秉性她更清楚。
杨氏不好,但睡觉她站在这儿,听见了这不必要的争执呢?
没法子,只好劝:“大嫂二嫂也别争这个,咱们都知道原本是无心的话,老太太就算听见了,也不会往心里去。”
杨氏讪讪笑了笑说是:“往后我说话留神些,阿嫂别跟我生气。”
崔氏实在是懒得理她,交代了几句好生照看王曦月的话,也离了绿玉,半个字都没多与杨氏柳氏说。
她一走,杨氏脸垮下来:“我本来也不是那个意思……这下好了,叫阿嫂误会了。”
她非要说,柳氏只好顺着说两句:“阿月伤的重,一家子心里都不好受,我见了她那样都想掉眼泪,大嫂养了她几个月,事无巨细,亲力亲为,从吃穿用度到出行奴仆,无不尽心,便是对清如和清宛,也就这样了,别看阿月来得迟,大嫂真拿她当亲生女孩儿看待的,心里只会更难受。
也没什么误会不误会,大嫂知道二嫂你不是那个意思,你也不要多想了。
我家里还有些事情,就不陪二嫂在园子里逛,二嫂也早些家去吧。”
免得再多说多错,谁在她跟前谁就要跟着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