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七,王曦月发动生产。
她是一大早就发作起来,起先有余劲儿时候又骂许宝妆,说她那张嘴开了光,才说要生,她果真就生了。
后来连骂人的劲儿也没有了。
朝廷里最忙的时候。
今年为着叛军的事情,连年下休朝都推后了,到了腊月二十七都没让休息。
裴令元一早去了官署,不到半个时辰告假匆匆赶回家。
知道王曦月要生了,同僚也不说什么,后面请了御医到府上坐镇,惊动了宫中,羊皇后特意派了披香殿的女官出来问话,又赏赐了不知多少补药说等生完了孩子正好用得上。
小院里挤满了人,裴令元搓着手来回踱步。
崔氏在屋子里陪着,高老夫人也着急,不肯在体明堂等消息,可不让她进屋,毕竟王曦月是头一胎,生产艰难,大家实在是怕她心疼外孙女,再着急上火的反而不好,就把人请去偏厅里,让郑氏她们陪着。
裴清如回家那会儿带着许宝妆。
裴清宛一见她眼皮直跳,她还没说话,裴清如先解释:“她在家里坐不住,听说阿嫂这里发动起来,连宫里都惊动了,她在婆母那儿说不下来,央到我跟前,我回禀过婆母才带她过来的,没事。”
院子里众人又没了话说,主要是裴令元满脸都是担忧和焦虑,她们总不好站在这里闲聊天。
屋里面王曦月喊的撕心裂肺,听得她们心慌又难受。
可稳婆每每出来都是报喜。
她这一胎,足足生产了三个多时辰,才生下一个男孩儿。
一举得男,崔氏当然是最高兴的。
孩子被包裹的严严实实,接生的稳婆出来说恭喜:“世子爷得了个小郎君呢!母子健康,小郎君哭声洪亮,是个很健康的孩子!”
最要紧是那一句母子健康。
裴令元紧绷着的那根弦一下子放松下来。
王曦月心悸的毛病已经很久都没发作过了,他到处寻觅良方,总算有用,但一直到她生产之前,裴令元始终惦记着,就怕一旦生产会催动起她旧症复发,那是要命的。
好在无碍。
裴令元眼窝一热,竟然险些哭出来。
崔氏从屋里缓步出来,站在廊下冲他招手:“她累坏了,这会儿昏昏睡着,你进去守着她吧,孩子让乳母先抱下去,我替你看着。”
却不提让他先去看看儿子。
裴令元好像也没把亲生的儿子很放在心上,反而一听说能进屋里去守着王曦月,大步流星进了屋里去,屋外那些欢声笑语,好像在此刻都同他没有了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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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曦月是一直到天色渐晚才醒过来。
裴清如已经带着许宝妆回了家,中途进来看过她,她睡着一直没有醒,就没多留,说是等明日再回来看她,又守着孩子玩了好久就走了。
昏昏沉沉中转醒的人眼神有些茫然。
裴令元立马就握上她的手:“醒了,要不要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