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年了,就没有一日咽下过。
装模作样的过了几十年,看似大家相安无事,其实心里的恨意一日也没消散。
但她又没那么想要徐氏的命。
“死了一了百了,最是解脱,才没意思。”
萧弘昀看她,心里有些无奈,却能理解。
母后是中宫天下母不假,但也是个受了委屈几十年的女人。
青梅竹马心爱的夫君被人抢走,中宫地位看似尊崇,却有个徐氏能与她分庭抗礼,过的也并不痛快。
眼看着徐氏要倒了,满心里就想着事后怎么处置发落徐氏,情有可原。
不过羊皇后到底做了几十年尊者,也惦记他,把徐氏的事情暂搁一旁,叫了萧弘昀一声:“三郎,外间事,如何?”
“不妨事。”萧弘昀简简单单三个字,说的那般云淡风轻,“成不了气候的东西。所谓叛军,未必真心反叛,本来也成不了事,还不知有多少是被逼着走上这条路的,等父皇——”
一道圣旨的事儿罢了。
军心涣散,即刻溃不成军。
萧弘昀根本也没把所谓叛军放在眼里。
他所思虑,是后头的诸多事宜。
他更想看看,他的好父皇今次会如何处置徐氏一族。
反正萧弘霁是肯定没命活着回到盛京来父子团聚了。
萧弘深那个脾气性情,加之又先前废而不杀的决定摆在那儿,到时候直说两军对阵,刀枪无眼,萧弘霁死在了对垒之中,都不是萧弘深亲手杀的,父皇就算为徐氏之故,又或是在谋逆案数十年后,当他日渐垂暮之时,又怀念起这个长子,心里要恨,都恨不到萧弘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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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阳殿,乾元帝和徐贵妃面对面的坐着,紫檀木描金边的缠枝莲纹小案把二人分隔开来。
徐贵妃面无表情,乾元帝倒显得不那么镇定。
“该怎么处置,官家只管发落就是了。”
良久沉默过后,还是徐贵妃先开的口。
她指尖轻点着青瓷小盏,往乾元帝面前推了推:“官家是知道我的,自幼心高气傲,我做不来淑妃那样的事,难道还指望我到福宁殿外脱簪待罪吗?”
她忽而笑了:“我居深宫,外间事一概不知,可我也知道官家在为难什么。”
“我……”
“他若事成,官家没了活路,我与官家互敬互爱走了几十年,自是要陪着官家一道的。”徐贵妃没让他说完,打断了,“他若败了,无外乎身首异处,徐氏附逆,朝臣、百姓,也不会再容得官家后宫储着一个贵妃徐氏。”
徐贵妃深吸口气:“官家舍不得,不忍心,我都知道。官家不肯让二郎出征,是没想好。
官家为天子,大郎谋逆,本该万死。
可官家也是慈父,始终想着他是你的第一个儿子,舍不得他,也舍不得我。
但决定做了,也就这么着了。”
她缓缓自拔步床上起身下来,良久,面对乾元帝站立,盈盈施一礼:“官家,褫夺了我的封号尊位,让我到大相国寺修行祈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