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易止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背靠到墙上,再也无路可躲。封泽站在他面前,深邃的黑眸清晰倒映出顾易止的身影,似乎除了眼前这个人,再也容不下其他东西。他伸出手,指尖沿着顾易止的下颌滑到胸口,正当顾易止浑身僵硬的时候,他却用两根手指捏着那张五十放进顾易止的兜里。
“我的一天,要你用的一辈子来换。”
“那我不是亏大了。”顾易止小声嘟哝着。
“所以你可以算算,你要用几辈子才能还清这一世的债。”封泽轻笑着说道。
“你放高利贷啊!”顾易止瞪着眼睛问他。
“你可以拒绝,但是,拒绝无效。”封泽捏起他的下巴,眼神中的霸道不容质疑。顾易止抿抿嘴唇,抬头看了他一眼,小声的嘀咕:“将来你可不要后悔。”
封泽笑了起来,他的人生字典里,什么时候有过后悔两个字?他双手一勾,把顾易止抱进怀里:“江若的事你不用担心,我既然答应过她,就一定会想办法为她完成心愿。虽然她留在你身边没有害处,但对她来说,投胎总比成为孤魂野鬼要好。”
“江若要知道你这么关心她,肯定得感动。“江若每次见到封泽都跟老鼠见了猫似的,其实封泽这个人在不违背原则的情况下心软的很,要不然当初也不会因为一面之缘就帮助老李夫妻。顾易止想起这个事,从封泽怀里抬起头,忍不住问道:“封泽,你当时为什么要帮李嫂叫灵啊?”
“李嫂是谁?”封泽皱着问,似乎对这个人完全没有印象。
……好吧!
刚才的话就当没说,这个人确实无情!
第二天一早,顾易止把拷贝有监控数据的U盘交给齐振,由于杨东坠崖的事,他们还需要在龙泉岭呆上两天,跟派出所做好交接工作。跟齐振知会一声后,顾易止就跟封泽去古玩街。景区里头冷冷清清的,这地方倒还是跟往常一样热闹,来来往往的商贩游客络绎不绝,大部分都是慕名而来的,摸摸看看就为着图个新鲜,所以店铺老板也不会把真正的好货摆到架子上。
古玩是一门水很深的学问,就算刻苦钻研的专家,也难免有走眼的时候。现代造假技术与时俱进,层出不穷的假冒伪劣完全挡不住收藏爱好者的脚步,对他们来说,捡漏是运气,探寻的过程才是真正的乐趣。不过在顾易止眼时里,还真没看出来这些绿绣斑斑的镏金佛像,或者布满沙眼的瓷器有什么美感。老东西之所以珍贵,是因为它在经过漫长的历史浸染后,拥有了其独有的文化底蕴与岁月痕迹,这是一种非常直观的感觉,也是任何造假技术都无法替代的。
封泽对古玩一向兴趣不大,准确的说,他对所有奢侈品都没什么兴趣。衣服用来穿的,车是用来代步的,瓷器是用来装饰的,只要是能用金钱衡量的东西,在他眼里都不过是一件商品,没有了这件,自然还会有无数其他的替代品。顾易止要是知道他有这种挥金如土的想法,估计又要有一阵呜呼感叹,不过这会他的注意力都在那块刻着符咒的石碑上,拉了拉封泽的袖子问道:“这里每家店铺都会摆这种石碑,上次陈兴说是山上道观赠送的,上面刻的是图案是驱邪的吗?”
石碑高约四十厘米,表面粗糙,雕刻着道家灵符,红漆在风吹日晒下颜色黯淡,封泽看了一眼,就知道那是用来镇宅的符文,在偏僻乡村比较常见。见封泽点头,顾易止感叹地说道:“看来每一行都有每一行的规矩,这些古董都不知道经过几代主人的手,肯定都邪门的很。”
他说得不错,就算是家传的古玩,也难保不会沾上亡者的怨气,更何况眼前这些来历不明的东西,除了这块镇宅石碑外,每家店铺多多少少都会摆放其他驱邪灵物,例如八卦镜,桃木剑,或者是最为普遍的关公像,不外乎就是为了保个平安。
其实在封泽走进古玩街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那股经年累月盘桓不散的阴气,缠绕在每一个人身边,但因为现在是白天,阳气更重,所以才造成不了影响。顾易止走到遇见陈兴的那间店铺间,只见铁卷闸门紧锁,门口的货架被收拾的干干净净,连原本摆在柱子旁的镇宅石碑都没了踪影。
顾易止站在门口抬头看了一眼,一张黄布红字的灵符贴在门檐上,迎风飘荡,分外醒目。隔壁店铺的老板是个身形削瘦的大姐,穿着件枣红色羽绒服,正在擦拭一块摆在门前的奇石,抬眼看见顾易止就说道:“诶,你们找陈哥呢?他今天没开门。”
“请问你知道他去哪了吗?”顾易止礼貌地问道。
“不清楚,他有两天没来了,可能收货去了吧。”大姐一双精明的眼睛在他们身上打量着,殷勤地说道,“你们是不是想买什么?要不上我店里看看吧,东西不比陈哥的少。”
“不了,我们就是来随便看看的。”顾易止尴尬地说道。
“随便看看就来我店里呀,客气什么,来来来。”大姐热情地招手。她和陈兴的店铺相邻,或许知道些什么,顾易止向她走过去。
这间店铺也就十来个平米,架上的货物以奇石为主,大大小小形状各异,摆得屋子满当当的。大姐熟门熟路地介绍道:“我这卖的都是观赏石,有新开采出来的,也有几百年的老物件,放在家里又镇宅又驱邪,最好不过了。古玩有假,咱们石头可做不了假,你别看陈哥那头五花八门的啥都有,要真论起来,还真没有我这儿实在!”
顾易止听她话里有话,就顺着杆子说下去:“陈老板还挺会做生意的。”
“他还不是因为有派出所那个兄弟帮衬着,别人都不敢跟他这儿找事!”大姐撇撇嘴不服气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