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泽坐进床里,打开手提电脑查看邮件,封家的四大分支每个月都会通过电子邮件的方式汇报当月情况,虽然大部分时间封泽都不会插手去管,但对于历史悠久的封氏阴阳术家族来说,族规仍然是最威严的存在。
顾易止偷偷向他望了一眼,嵌在墙上的壁灯把柔和的光芒洒下来,封泽微垂着眼睑,灯影勾勒出他俊美无俦的侧颜,就是最好的艺术家,也无法雕刻出这么完美的线条。顾易止不禁看得出神,直到封泽向他投来目光,才像被抓住的小偷一样翻身把头埋进枕头里。封泽把电脑合上,放到一旁的床头柜上,伸手关了灯。
大概是感觉那边没了动静,顾易止从枕头里抬起脑袋,又偷偷摸摸地瞟去。夜色中,封泽深邃如海的黑眸里正带了玩味的笑意注视着他,顾易止大窘,这回真是连避都没地方避了。
“过来。”短短两个字从封泽嘴里说出来,却充满了蛊惑人心的魔力。
也许是夜晚太安静,也许是他的声音太温柔,也许是晚上喝了两罐啤酒,也许……只是想这样做,顾易止偎依进那个怀抱。封泽避开他肩膀上的伤口,把他抱进怀里。
“封泽……”顾易止喃喃唤道。
“嗯?”封泽应了一声。
顾易止犹豫地抿了抿嘴,却没有再说话。窗外,夜色沉静而柔美,他靠在那个温暖的怀抱里,睡意渐渐袭来。
他想,自己真的不可能再交女朋友了……
这一夜睡得很沉,醒来的时候封泽已经不在床上,有那么一瞬间顾易止以为昨天晚上自己是在做梦,但那道出现在卧室门口的人影很快打破了他的疑惑。
“醒了的话就去收拾一下,时间不早了。”
顾易止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八点了,他记得画展的开幕式是在九点举行。他急急忙忙从床上翻起来,冲进浴室一通洗漱,又冲回卧室把昨天那套衣服换上。他很少穿这正式的衣服,完全拿领带没辙,再加上肩膀上的伤还没好,越系越乱,差点把自己勒得喘不上气。封泽走过去帮他系好,顾易止抬头看见他专注的表情,心头猛得一跳。
镜子里映出顾易止被西装完美的剪裁勾勒出来的挺拔身形,沉稳内敛的黑色愈加衬托的他气质出众,层次分明的短发,五官如雕刻一般精致分明。封泽有些后悔了,或许他真不该买这套衣服,至少不会让他这样引人注目。
顾易止看着镜中的自己,怎么看怎么觉得扭。他平常对穿衣服从来不讲究,夏装套个外套就能凑和着过完春秋,冬天只要不觉得冷,就是穿件军大衣都行,今天突然换上这么一身束手束脚的衣服,他只感觉到浑身不自在。
“是不是很怪?”他纠结地问道。
“确实很怪。”封泽打击他的自信心。
“我就说我穿不了这些!”顾易止垂头丧气地说道,“他们肯定会笑话我像个唱大戏的。”
封泽一把将他抱进怀里:“如果你是唱大戏的,那么他们就都是跳梁小丑。”
什么意思?这是在说好看还是说不好看呀?
顾易止听得一头雾水,封泽已经拉着他走出家门。车子就停在楼下,几个买菜回来的大妈看见他们俩,整个眼睛都瞪直了。元月里的天气已经有了明显的寒意,走在街上的人都裹的严严实实,天空阴阴沉沉的,连阳光都成了奢侈品。
文化馆二号前门的广场上已经铺好红地毯,装饰着鲜花与彩带的拱门鲜亮醒目,穿着浅紫色改良旗袍礼服的礼仪小姐姿态优雅,为每一个到场的贵宾带路。各路媒体记者举着长枪短炮捕捉每一个有价值的镜头,米白色椅子整齐摆放在红地毯两侧,汪开诚坐在第一排中间的位置,几名保镖站在离他三四米远的地方,有记者想要偷偷拍几张照片,但保镖一发现有镜头对着汪开诚,立即就伸手警告,所以没有人敢按下快门。
顾易止本来兴趣寥寥,但在看见汪开诚后立马来了精神,直接换转成工作模式:“汪开诚都来了,还带了这么多名保镖,会不会出什么事呀?”
封泽睨了他一眼:“你是来观礼的,不是来执勤的。”
“我之前听说汪家也是这次画展的赞助商之一,不知道汪乐安有没有回国。”顾易止还挺想念那个听话懂事的小女孩的。
“她暂时不会回来。”封泽冷淡地说。
“你怎么知道?”顾易止投来狐疑的目光,想起上次在百盛还看见他跟汪开诚走在一起,不禁问道,“你和汪开诚该不会有什么不正当关系吧?”
这形容词实在叫封泽无语,他睨了顾易止一眼,拽着他走到最角落的地方坐下。开展仪式定在九点,方遇白陪同文化馆的张馆长从玻璃门后面走出来,一身浅米色礼服的夏芝晴妆容精致,担当起主持人的角色,先向来宾介绍了这次画展的主持和创办人,再对文化馆的各个工作人员表示感谢,都是一些非常模式化的内容。方遇白带了微笑的眼睛从会场上扫过,停留在封泽身上,脸上笑意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