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易止掏出打火机,脑海里浮现刚才的那束火光,打量了他一眼,警惕地问道:“你是什么人,这么晚了在这里干什么?”
“送路。”封泽不客气地把火机拿过来,点了根烟说道。
“什么?”顾易止没听明白,他指得难道是刚才那个人?
封泽深深吸了口烟,看着漆黑一片的江面说:“送迷路的人。”
夜已经深了,滨江边已没有行人,马路上车辆稀少,只有路灯依旧亮着,江风习习,种植在两旁的绿树摇曳着枝桠,投下婆娑暗影。这陌生男人的话,像一阵风刮过顾易止心头,没来由升起一股寒意,他故作严厉地说:“我看你是在跟人做不法交易吧!”
“你是警察?”封泽似笑非笑地问,路灯下他英俊的五官和修长身影仿佛艺术家手中最完美的雕塑。
“警察怎么了?你害怕警察吗?”顾易止挑衅地问。
“不是害怕,是讨厌。”封泽慢悠悠吸了口烟,把火机塞回他兜里说,“警察不是应该浑身杀气吗,你怎么还惹了这么多东西回来?”
“什么东西?”顾易止看了看自己周围。
“脏东西。”封泽笑起来。
“你身上才有脏东西!”顾易止火冒三丈地说。
“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的。”封泽无视他,慢腾腾地说,“要不要我帮你清一清?”
“我谢谢你了!”顾易止拿出警徽在他面前晃晃,“看清楚了,我相信的是科学。”
“也是,我想你们拿的那点工资也付不起价钱。”封泽凑近他,低笑着说,“我可是很贵的。”
“就是倒贴我也不需要。”顾易止恨不得离他三米远。
“谢谢你的火。”封泽朝他挥挥手,走得干净利落。
路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一辆轿车,顾易止眼睁睁看着他坐进后座,恨恨地骂道:“大半夜穿的跟个黑面神一样,我看你才是脏东西!”
空旷安静的马路上,夜合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正闭目养神的封泽,说道:“少主,今天的事还顺利吗?他的儿子都死了三年了,现在才想到招灵,实在强人所难。”
“人如果带着怨念而死,灵魂大多数都会在原地盘桓不散,”封泽淡淡说道,“只要怨气不散,他们就不会去投胎。”
“他儿子不是自杀的吗?”夜合不解地问。
“这世上有百分之九十的人都曾有过寻死的念头,但真正去做的人,在死前那一刻几乎都会后悔,”封泽嘴边浮起一抹嘲讽的笑意,“他们想通过死亡来获得尊重或关注,但人本身就是善忘的,再大的悲伤都会被时间冲淡,甚至消失。”
“希望他能早登极乐。”夜合叹气说。
“刚才我遇见了一个有趣的人,他身边跟了许多怨灵。”封泽想起围在顾易止身旁的那团黑气,若有所思地说。
“普通人一旦被怨灵缠身,轻则高烧不退,重则陷入昏迷,如果真如少主所说,他怎么还会平安无事?”夜合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
“那些怨灵似乎有所忌惮,不敢靠他太近,”封泽说,“我想他身上应该被人施了封印。”
“连少主都没有看出来吗?”夜合不禁惊讶。
“施术者必然是个高手,不但将封印隐藏的很好,还没有伤及本体,我倒是想见一见了。”封泽饶有兴致地说。
“我去调查一下那人的身份来历?”夜合询问。
“不用,我想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封泽看着窗外,眼神深沉如夜。
顾易止回到住处,一头栽倒在床铺上。
这几个月来他被案子弄得焦头烂额,连觉都没睡安稳过,现在可好,前面三桩还没有头绪,第四桩又发生了,他想起队长临行前的嘱托,只能把头埋在枕头里,不停地唉声叹气。
邢侦科的队长叫齐振,和他是同一间警校毕业的校友,比他高了四五届。在警校的时候顾易止就已经听说过他的事迹,神乎其神的办案能力成了每年新生入学典礼上必讲的光辉事迹,照片被高高挂在学校的名人堂里,几乎每一个学生都对他如雷贯耳。在大三的时候齐振受邀回学校演讲,他穿一身笔挺的警服站在台上,字字铿锵地问每一个人:“你们为什么想读警校?”
很多学生都给出了冠冕堂皇的答案,齐振虽然一直微笑地聆听着,但眼神却一直在搜索,他似乎并不满意这些答案。
顾易止不经意抬头一瞥,两人的目光就这样撞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