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边对着斐雯低声密语,而后立即回来席间,又拉着芳菲娇笑道:“哎呀芳菲妹妹,真是对不住。母亲说有几位夫人想见一下你,你就给我个面子,过去打个招呼可好?”
芳菲觉察到她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臂暗中用力,便知道那事已经被发觉了。于是起身来,两人来到一处无人地,叶玉娴将事情娓娓道来,并道:“我知道临时让你吩咐人加急再做这个点心只怕有点强人所难,可是这会儿我也想不出其他主意来。好妹妹,请你帮我这一次,这个人情我一定记着。”
芳菲二话不说,当即便应下,沉着道:“不是什么难事,姐姐有所不知,这个点心本来就是要客人提前下订的,但是我怕从冰库到茶楼途中会融化掉,所以每天都会吩咐人另外多备一两份。”
叶玉娴长舒一口气,握住她的手道:“那就太好了!一会我要做件事情,你可千万别拦着。”
两人回到席间时,那道名为国色天香的点心已经送上来。叶玉娴故意让人先给苏玲珑上了一朵芍药花形的冰酥,并道:“这道点心之前咱们都在悦来茶楼尝过了,今天便请苏娘子先用,且看看芳菲的心思如何?”
苏玲珑心里一个咯噔,她既知道这冰酥有问题,哪里肯吃?但叶玉娴却不肯轻易放过,只是含笑盯着她,过了片刻见她不动,便催促道:“怎么?苏娘子莫不是既不给我这个东家的面子,也不想给芳菲的面子?啧啧,我先前还以为,你对芳菲是真心实意的亲近呢!看来,也是——”
“我——实在对不住,叶娘子,我今日身上多有不便,实在是不宜吃这等寒凉之物。”
说着,苏玲珑便起身来,做出来了月事腹痛难忍的样子,朝众人道:“对不住大家,我先下去更衣,你们慢用。”
等她一走,叶玉娴脸上的笑意便凝结成了冰。要说先前她还不能完全相信这女人敢在自己的宴会上做手脚害人,这会儿却是什么疑虑都没有了。
“怎么回事?难道那叶玉娴发现什么了?”
被人引着来到净室内,苏玲珑才沉下脸朝坠儿和金俏发问。坠儿一副不知所云的茫然,金俏却略带几分胆怯心虚的摇摇头,道:“娘子,奴婢先前跟那悦来茶楼送点心来的店小二说了两句话,跟他确认是不是都准备好了时,好像——被人看见了。”
“啪!”苏玲珑反手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打的就连坠儿都替金俏感到火辣辣的疼。
金俏连忙跪下,哭道:“可是娘子您先前再三嘱咐奴婢一定要周全,所以奴婢才不敢大意……奴婢真是没想到这叶府的人会这么警醒啊!她们就好像……好像一直在密切留意咱们的一举一动似的。”
苏玲珑此时已知道,这个叶玉娴不好惹,看来她多半是识破了此事,所以才会那般言语针对自己。可是这会儿后悔也晚了,只得硬着头皮出去,想着好歹撑到最后。
可是没料到,她这才刚回到席间,就觉得下腹一阵涌动,继而有种难以言说的冲动,可是又不敢公然任由那股气流排出来,只得用力憋住。眼见周围的人都开始起筷用菜,她却只能保持着那个坐姿一动不动,芳菲还转过头问道:“苏姐姐,你这是怎么了?我看你脸色很难看,要不要进去休息一下?”
苏玲珑刚点头应了一个好字,叶玉娴啪的一下就放下了手里的筷子,继而示意身边的丫鬟盛了一碗汤送到她跟前,似笑非笑的道:“原来苏娘子真是身体不适,先前倒是我这个主人家的不是了。这碗红豆莲子汤正好补血益气,苏娘子你趁热喝吧!”
她既如此说,众人少不得都跟着附和,道:“是啊,叶娘子一番好意,总不至于有人出门做客,但凡是主家招待的,便这也不吃那也不喝吧!”
苏玲珑咕咚一声,生生咽下即将到嘴边的话,迫不得已端起那碗热乎乎的红豆莲子羹,可是才刚舀了一口送进嘴里,立马觉得下腹那股气流再也憋不住,于是片刻之后,坐在她周遭的几个人,都纷纷瞪大的眼睛,不可思议的看向她!
饶是苏玲珑一贯厚颜,此时也绷不住了。见她几乎是落荒而逃的离开筵席,坐在她左侧的一位小娘子忍不住发作道:“我长到十几岁,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这般不懂礼仪不知廉耻!居然——居然当众出虚恭!”
“是啊,哎呀听说她还是京城来的呢!怎么如今京城闺秀们的教养都如此不堪了吗?”
叶玉娴作为主家连忙让人端了合欢花进来驱味,又继续补刀道:“她算哪门子的京城贵女?我可是听说了,她父母都是家里的庶子庶女,从来就不受家门重视。而今父亲也没什么作为,不过靠着祖上荫蔽混吃等死罢了!倒是她会钻营,抱了个表姨母的大腿就混到了京城想攀高枝!还有,她那表姨母你们道是谁?便是宋小娘子的继母!所以说,她来咱们洛城能安什么好心?不过就是想趁着芳菲还没有认清她的嘴脸,想上赶着巴结以后能沾光罢了!”
叶玉娴这番话说的简单利索又明白,在座的诸位都是家中的嫡女,父母家世也大都显赫,当下心中皆是鄙夷不说,连带着对芳菲也生出了一些同情,心理上再不把她和苏玲珑放在一起品评。
苏玲珑还是生平第一次如此当众受辱,到底没脸面再回来吃席,加上她的确腹痛难忍,便有意在净室内待了许久,想着等会路修云那边应酬的差不多了,便跟他回去
只是这边,路修云在与叶知府等人推杯换盏时,无意间看见叶府下人端着一盆开得正好的白色合欢花进来,因觉得眼熟,便问道:“此花莫非是洛城特产?我在京城倒是很少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