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杨兵后面的副部长李文军上前推了推王桥,道:“王镇,醒一醒。”
王桥从睡梦中又被拉回来,单手撑着沙发站起来,招呼了杨兵部长一声。杨兵道:“王镇,我给你介绍,这位是山南都市报陈总。”
王桥双手迅速揉了揉睡得发僵的脸,再伸出手,道:“陈总,你好,我很喜欢看山南都市报了,只是在乡镇不方便买,什么时候把渠道弄到乡镇来。现在全省在推动城镇化进程,农村人进城后就得看看都市报。”
在陈兆顺心目中,敢把手下记者送到派出所的乡镇干部就是那种土霸王形象,没有料到眼前镇长居然年轻英俊,谈吐不错,和那种土霸王形象大不一样。出于维护手下记者的目的,他板着脸。没有与王桥握手,道:“王镇长,好大的官威。”
王桥自嘲地把手缩了回来。
李宁咏原本还是希望王桥和陈兆顺和解,这样可以让城关镇免受骚扰。可是陈兆顺这一句“好大的官威”恐怕就要让这个希望破灭。王桥这个驴子性格,有人惹了他肯定会回击。她原本还想从中解劝两句,现在干脆坐在沙发上观战。
杨兵笑道:“陈总,坐吧,今天市委宣传部小李在,王镇也在。我们当面聊一聊,都是误会,说开了就没事了。”
陈兆顺气哼哼地坐下来,道:“王镇长把我的人关进派出所,说没事就没事吗,总得有个说法。用这种方式对待新闻记者。全省媒体以后谁还敢来昌东?我这次过来的时候,好几个媒体老总都关注此事,说起来就十分愤怒。”
王桥态度颇佳,温和地道:“陈总,这事还真的不用谢谢我,这都是一个公民应该做的事情。”
陈兆顺有点怀疑自己听错了,道:“什么。你在说什么?”
王桥态度特别真诚,道:“山南都市报是我最喜欢的报纸之一,以前在读大学的时候经常买来读,遇到精彩文章还在寝室里传阅。出于对山南都市报的喜爱,我绝对不能容忍有人假冒山南都市报的记者在外面招摇幢骗,这是对我最喜欢报纸的亵渎。这是一个老读者应该做的事情,陈总还专门跑一趟来感谢,太隆重了吧。”
陈兆顺有点懵。最初还以为王桥是二百五,随即想到一镇之长怎么会是二百五,肯定是王桥在装傻,于是冒火地道:“谁说那是假记者,我实话给你说,那两人都是我们报社的正式记者。你不要装了,你必须当面给两个蒙冤的记者道歉。”
王桥皱眉道:“他们是真记者,怎么拿不出九八年版本的记者证。陈总,你是不是受骗了,没有记者证怎么会是真记者。难道出来采访不需要有记者证,或者有新闻单位的正式证件。他们只是给了名片,名片谁不会印刷啊。我相信,山南都市报高素质的记者绝对不会犯这处低级错误,从逻辑上来说,只能是假记者。”
如果眼前人和自己吵架,拍桌子,也比这种冷嘲热讽的方式让人来得痛快,陈兆顺此时已经不认为眼前人是二百五了,实际上每一句话都把自己套住,一点不傻,精明得很。他不准备与王桥玩语言游戏了,道:“大家都是明白人,就不来这些虚的了,你如果不道歉,作赔偿,那就别怪山南都市报行使舆论监督权,我会让记者经常来报道城关镇和昌东县的发展事迹的。”
杨兵原本和陈兆顺谈得很愉快了,没有料到陈兆顺和王桥几句话就斗了起来。他打断道:“李部,你陪陈总坐一坐,王镇,你跟我出来一下。”
杨兵把王桥叫到办公室,埋怨道:“王镇,这些新闻单位都是同枝连气,你得罪了一个,就得罪了一批。今天这事搞得陈总下不了台,算是把好不容易与新闻媒体建立起来的关系破坏了。”
王桥认真地道:“杨部,你不知道那两位记者做了什么,他们在冷库遇难者家属的家里鼓动得到补偿之前不能下葬,这是唯恐天下不乱。死了十一个人,大家都不下葬,这事如何收场。”
杨兵搓着手,感到十分为难,和稀泥道:“记者离开了现场,不会再造成什么影响了,你给陈总道个歉,表面吃点亏,不至于把关系搞得太僵。”
王桥道:“反正都得罪了他们,道歉也于事无补,现在示弱,他们会得寸进尺。”
杨兵摇头道:“还是不一样的,道歉了至少面子上过得去。”他见王桥沉默不语,显然并未心服,道:“你先坐一会,不要冲动啊。”
杨兵又把李宁咏叫到另一个办公室,道:“小李,王桥性格有点倔啊,和老宋倒是一模一样,你劝一劝他。”
李宁咏道:“你是领导都劝不了,我怎么劝得了。”
杨兵道:“你们关系不一样,你去劝他,效果要好些。”
“我们以前是谈过恋爱,早就分手了。其实,杨部不用劝王桥,他这人点子多,说不定用他的办法也能解决问题。我建议你等会不要出面,让王桥单独去对付陈兆顺,到时你再去收拾局面,效果更好。”李宁咏又道:“山南都市报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报纸,本身经营很困难了,在外面绷着面子。你这次让他,下回遇着事还得让。”
杨兵道:“你对王桥倒是有信心。”
李宁咏道:“我们以前谈过恋爱,算有略有了解。今天王桥显然是有备而来,否则不会如此说话,应该不会让昌东吃亏。”
在李宁咏建议下,王桥单独回到了会客室,此时,会客室只有陈文军、陈兆顺和王桥。
(第三百八十九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