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入暮,屋门打开,张三走出房间。他已经想明白了很多事情,但依然还是有一些问题他不理解。
他想再见觉慧大师,但之前屋内已无人影。急忙去找知客,知客拒绝了他的要求,只说时候不到。时候到了自然可见。
张三无奈,只能回返。他想不明白,大师为什么要选择这样一个极端的方式。什么是肉身菩萨张三不知道,他只知道觉慧大师这是在自杀。
不吃饭,只喝水能维持生命几天?张三没有准确概念,但他知道这一定是很痛苦的经历。
人没了食物首先会消耗脂肪,然后是肌肉,再之后是全身脏器,直到身体不再需要消耗。这是一个痛苦的过程。
这种情况一个正常人都不可能坚持太久,更何况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又能坚持几天。
张三想想都会觉得不寒而栗,这是得有多残忍才能狠心对自己这样下手。难道佛门的慈悲只是对人而不对己吗?
他要阻止觉慧大师的行为,他必须要阻拦这一切,他决不能坐视觉慧大师选择这样残忍的方式离开。
难道一定要这样才能得见如来?如果这样,为什么不是如来前来见我?张三陷入魔障。
只是无论他怎样寻找,觉慧大师仿佛消失了一般,不见踪影。知客每日面对张三的质询也只是默然不语。
张三找了三天,他自认为已经把觉灵寺翻了一个底朝天,可是依旧没有任何踪迹。觉慧大师像是消失在这片天地中。
张三逐渐变得烦躁,他也开始不吃不喝,静静跪坐在药师王佛座前。如果不是院中禅音阵阵,佛香入神,只怕他会把自己逼疯。
夜色降临,知客在前殿佛座前寻到张三。张三腾的起身,知客无言,安静带领张三重新回到小院。
院中角落有一低矮房门,知客示意张三进屋。张三没想到自己找寻几日的觉慧大师会在这里,难怪自己怎么都找寻不到。
房屋内只有一榻,榻上是一方桌,桌上铜磬长枝,还有一盏油灯。榻下有一蒲团,再无他物。
觉慧大师形容枯槁盘坐榻上,一身僧衣更显宽大,只有一双眼睛依然明亮。此时正目中含笑凝视着他。
张三急忙探手抓住大师手腕。鱼翔脉,脉象如鱼尾,浮而不沉,脉数无数,此起彼伏。这是身体阳气急速消耗迹象。
再看面部,肌肉已现松弛,皮肤色黄垮垂,鼻尖到眉心渐渐发青,这是已经快要油尽灯枯之相。
张三跪在榻前蒲团之上,情绪也再不受控制,泪水夺眶而出,“大师,一定要这样吗?”
他知道这时候再想做什么已经晚了,大师已经心存死志,否则不会躲到这里让自己找不到。
想起大师对自己的谆谆教导,想到这个救人无数的老人自此就要离去,张三再也忍耐不住,趴在觉慧大师膝前放声痛哭。
觉慧大师颤抖着从衣袖内伸出手掌,轻轻抚着张三脑袋,面上一片慈悲,嘴唇轻动却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张三只觉脑袋被一团温暖包裹,只一会全身也泛起一股暖意,瞬间没了思绪,所有焦急烦躁全部化成睡意。脑袋一歪躺在榻下睡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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