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远给她斟上茶水:“咱们犯不上同她计较,浪费时间,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她。”
陆晴想了想:“若姐姐实在不方便,不如我代姐姐问如何?”
林溪远笑了一下:“有些事,崔钰只会同我说。”
“原来如此——”陆晴拖长声调,“遵命,姐姐大人,我这就去找地方。”
陆晴行动挺快,第二日便在明月楼九楼定了雅间。
晚间时分,林溪远便换了声男装,偷偷翻出了文府。
本朝并无宵禁制度,暮春时节,摊贩叫卖之声不绝于耳,间或有汤包醇鲜、芝麻甜润、米酒清冽的香气飘来。此时更是牡丹盛放之际,卖花人走街串巷,怀中团团鲜妍炽烈、明艳夺目,新露犹染。
明月楼与文府隔了好几条街,但一眼就能看见这临江高楼,周身明光闪耀,恍惚佛塔降世。
它共十层楼,顶楼向来密不开放,另设有多道楼梯,以供人秘密进出。
晚风拂面,新月初上柳梢之时,林溪远到了。
她从邻江通道上了楼,进门时,崔钰已坐下了,不知他等了多久。
十五六岁那会儿尚能夹着嗓子唤一声钰哥哥,这会儿林溪远行了个礼,恭敬道:“崔钰哥,久等了。”
崔钰同从前变化不大,仍旧是面容俊秀,清贵非凡。
芝兰玉树,生于阶庭。
他面容现出一丝苦涩来,喃喃道:“你我之间,何时已这般生疏了。”
说完,正要自己倒上一杯,林溪远拎起白玉酒壶,亲手给他斟上。
崔钰一见她如此,便借着酒劲,拉着她的手便要叙旧。
林溪远不动声色地抽回,听他唠了半个时辰,总算逮到了一个话口,插话道:“崔钰哥,你可知晓玉罗花?”
“玉罗花?”崔钰想了想,“你问那个做什么?”
林溪远三分忧愁、三分为难、四分坚强隐忍:“我家夫君的传闻,想必你也有所耳闻。”
她故意顿了顿:“听闻玉罗花有美颜之效,若能得那宝物,也许……”
崔钰一拍桌子:“我就知道那个男的待你不好!”
“你便同他和离,入我崔府来,我必会善待于你。”
林溪远内心直翻白眼,崔钰要是能娶她,当初便娶了,可不能等到现在。
他放不下荣华富贵,她也是。
面上还得顺着他说:“你的一番心意,我心领了,只是究竟婚姻大事,得由父母做主。”
林溪远已经很有些烦了,迅速转变话题:“钰哥既知这玉罗花,还请指点一二。”
“这花世间难得,乃缇兰一族至宝,只十二年前进贡过三朵。”
崔钰酒杯空了,林溪远立刻给他满上。
“一朵给了皇后,一朵给了丽贵妃,还有一朵,嗯……”崔钰喝了口酒,“对,是给了凌妃。”
“凌妃?”
“顾紫菱,顾相的小女儿,已经死好久了。”
“她死后,独留下昭阳公主,陛下思念她,因昭阳公主同她长得有几分相像,便接到身边亲自教养。”
“若昭阳是个男子,这太子之位,以陛下对凌妃的盛宠,这东宫还不知谁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