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玄瑞也看向了太后,“皇祖母,孙儿并不觉得安王妃这提议有什么不当之处。网这小太监的话里,漏洞实在是多得很。对付这样的人,倘若连这根本称不上刑讯的手段都不能用,这日日年年,究竟会冤枉多少人?”
太后的脸色显然是不好看的,只是百里秋水同轩辕玄瑞二人说的话,句句都合情合理,她根本就找不到任何反驳之处,末了,只得以凌厉目光瞪一眼小太监,“哀家并没有觉得不妥,只是打算提醒你们一句,皇城之内,是要讲规矩的,你们就算是心急,也不能用上别的法子。至于你……”
太后盯着那小太监,“倘若你还是不老实,撒了谎,到时候哀家会如何对付你,你心里也应当清楚。现在你最好老老实实,按照安王妃所说的来。”
“太、太后娘娘,奴才,奴才没有,奴才真的没有啊……”小太监煞白了一张脸,魂不守舍,嘴里嚷嚷着的,尽是空洞无力的辩驳,这大冷的天气,冷汗却从他的额头上不断地流淌了下来,看起来当真是狼狈到了极点。
“不是问你有没有,而是让你选择,要不要自己舔一舔你的手。”百里秋水淡漠一笑,“时间宝贵,你不过是一个奴才,没有那么大的脸面,让这么多的主子都在这里陪着你耗时间。”
小太监心里早已经慌成了一团,百里秋水说的一点不错,那毒的确是他下的,也的确是藏在手心里面,又趁其不备,抖在了五皇子轩辕明德酒水之中的。他若是承认了,身为奴才,却给自己的主子投毒,必然是死路一条,可他若是不承认……
方才轩辕明德毒发之时,他可是一直守在旁边的,那毒药发作的时候,人会有多痛苦,他也是看在眼里的。更何况,之前他好奇,多嘴问过一句,这毒药若是不小心吃下去会怎样,得到的答复,硬生生吓得他心肝颤了几颤。
他不能确保在投毒之后,自己的手上真的就干干净净,不留半点粉末,倘若他真的按照百里秋水说的,又偏巧舔到了手上残留的毒药,那他……到时候必定会肠穿肚烂,腹内会像火烧一般痛苦,会如同轩辕明德方才一般,吐血不止,然后……然后就只能在这痛苦当中,百般折磨的死去!
面如死灰的他,很快便想明白了当下到底应该作何选择,即便同样是死,可不管哪种死法,总也要好过于肚子里面活活疼死的强!而且……小太监的眼眸当中迸射出一丝最后残存的希冀,说不定,自己如果老老实实地招了出来,说不定他们会放自己一条生路!
“奴才招,奴才全都招!”小太监痛哭流涕,“是奴才罪该万死,是奴才把毒药藏在了手心里,给五殿下投了毒,是奴才做的,奴才全都招!可奴才也是逼不得已,奴才也是人,也懂得惜命,奴才为了保命,不得不这么做,奴才是被逼的啊!”
“还真是生了一把贱骨头。网”轩辕晟睿松开手,轻蔑斜睨他一眼,“料你一个小小太监,也没那个胆子敢自己下毒。说,是什么人如此胆大妄为,竟敢指使你来害五皇子!”
小太监用力吞了一口唾沫,却发现自己的嘴巴里面已经干涸一片,早就已经吓得魂飞魄散的他,此刻也没了撒谎的本事,只是扑在地上磕头如捣,“奴才是听了太后娘娘的安排,才给五皇子下毒的!太后娘娘吩咐奴才做的事情,奴才怎么敢不从?奴才真的是被逼的,奴才什么都不知道!你们要奴才招的,奴才全都招了,只求别让奴才死的时候太受折磨……”
小太监还声嘶力竭嚷了什么,此刻在场的所有人都已经听不到了,他们的目光就像是被什么给粘住了一样,牢牢地黏在了太后身上,小太监指证指使他下毒的人是太后,这无疑是掀起了惊天巨浪。
岂料,太后的脸色竟只是微微一沉,不屑轻笑,“荒谬,你这奴才为了保命,真是什么混帐话都说的出来,连哀家也打算污蔑!这里上上下下的人都清楚,明德是哀家心中的继位人选,也是哀家将他一手扶持到了储君的位置,哀家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现在你却说哀家要指使你,这话恐怕不会有多少人相信。”
“太后娘娘说的是。”百里秋水冷眼看着他,“看来,这个刁奴当真是胆大包天到了极致,投毒给五皇子,事后竟还要栽赃污蔑到太后您的身上。依臣妾看,这刁奴知道的,恐怕还没有全招出来。既然这样,那我们是不是也得……”
“奴才有证据!有证据啊!”小太监已经彻底慌了神,这安王妃不是个好惹的角色,自己今天说的倘若不能够令她满意,下场想必不会比服用了那毒药好到哪里去,“奴才一直在五殿下的身边伺候着,奴才知道不少同五殿下有关的事情!五殿下在宫里,奴才时常都要陪着他去到太后的懿华宫,懿华宫里也有奴才的小弟兄,所以,所以奴才知道一些……”
小太监把心一横,“奴才就知道了些不该知道的秘密!虽然奴才没有证据,可若是主子们想要查探真假,相信主子们自然有法子可以查得出!”
“荒谬,真是越说越荒谬!”太后的脸色已经沉到了极点,“你这奴才毒死了自己的主子,还敢在这里信口雌黄,来人!将这刁奴给哀家拉下去,即刻处死,不得有误!”
“太后娘娘,本王倒是觉得,他说的是真是不虚也好,信口雌黄也好,既然他已经开了这口,还是应当让他把话说完。要是就这么不清不楚,便将人给处死了,别说是其他的人会不会怀疑,是太后您做贼心虚,就算是本王,也会觉得此事有些……”轩辕晟睿微微侧身,挡住小太监,微微一笑,却是不容置喙的坚决。
“你是在质疑哀家!?”太后冷声呵斥道,“安王,你不要仗着皇上纵容你,你就可以这样蛮横无理,哀家是什么人,岂是你能够随便质疑的!”
轩辕晟睿从容道:“太后想来是误解了,本王正是因为相信太后,不想要让太后平白受到大家的怀疑,所以才会这样说。话说清楚些,总比遮遮掩掩的好。”
小太监就算是再愚钝,也明白这是自己最后的,也是唯一的机会,他甚至不管太后是不是还有话要说,径直便抢先在前面开了口,高声嚷道:“太后娘娘是在利用五殿下,她根本就不是真的想要辅佐五殿下上位!”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顿时又是一片哗然,太后脸色更加阴沉了几分,“住口!哀家岂是你这种人可以污蔑的!”
“奴才有没有污蔑太后娘娘,太后娘娘自己心里难道不是最清楚的吗?您先前已经借口说要为五殿下稳固政权,收回了不少兵权,可奴才日日夜夜伺候着五殿下,怎么会不知道,太后您根本就没有将任何兵权交到五殿下的手里!五殿下只是空有储君的空壳罢了!”
小太监彻底豁出去了,脸色铁青,声音颤抖,却仍旧不管不顾,“奴才还从懿华宫的小弟兄们那听到了些捕风捉影的消息,奴才确认不了是否为真,可奴才总觉得,十有八九不会是假!”
说着,小太监咬咬牙,视线在扫过轩辕无顺的时候有一丝迟疑,但随即,又铁了心一般,“先前六殿下深明大义交到太后娘娘手里的兵权,根本就是不存在的!六殿下和太后娘娘只是在大家面前演了一出戏,为的就是哄骗八殿下把自己手里的兵权交出来,太后就可以将兵权交到她真正扶持的六殿下手里了!”
轩辕无顺没有料到事情的矛头会对准自己,当即面色微微一沉,眼底已然浮起了一抹森冷杀意,却只是抿了抿唇,目光越发凌厉了起来。
众人心里已经是一片哗然,可所有人的心里也都清楚,他们心里的疑惑,震惊,此时此刻,都不是可是表现出来的,但这所有人一同缄默,反倒使得这气氛越发诡异了起来。甄后眉心紧紧一拧,“你这奴才,真是越发引人发笑了,什么道听途说的小道消息也能拿来当证据?难道你以为,随便拉几个最有可能的人来顶罪,你就万事大吉了么!?”
甄后的话乍一听是很有道理不假,可在场的人心里究竟会更相信哪一种说法,却未必是表面上所表现出的这样。宫里从来不乏种种诡谲悬案,更不乏铺天盖地,在私下流传着的流言蜚语。但讽刺的是,事实的真相,往往存在于那些听起来便扑朔迷离的流言蜚语当中。
“之后的是奴才听来的传言,可奴才刚才所说,五殿下从来都没有从太后娘娘手里得到任何兵权,却不是撒谎啊!”小太监信誓旦旦,仿佛轩辕晟睿同百里秋水二人是他最后生存的希望,“是不是真的,王爷派人一查便知!”
轩辕晟睿抢先甄后一步开了口,笑眯眯道:“既然这奴才如此嘴硬,那本王也的确是该派人去查探一番,孰真孰假,不就一目了然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