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你都多大了,多少年的事情了,你还记在心里,男子汉大度点过去就过去吧,不要让孩子看笑话。”
周满银并不觉得那件事有多了不得,嘴里说着不负责任的劝人大度,又从车后座拿出两瓶酒说:“你瞧,这是咱县酒厂最好的酒了,保准你没喝过,咱哥俩中午试试,让兄弟看看你酒量退步了没?”Μ。
他这句话算是有了点认错的诚意。
张庆海看不上他带来的酒,张汉东虽说不给钱,但是家里的酒是从来都不会缺的,以他的条件就是天天让亲爹喝茅台也喝得起。
“你拿回去吧,我不缺酒喝。”
周满银面子上有些挂不住说:“几年没见了,你长脾气了,得得得,都是兄弟不好,今天表弟来看舅娘,吃你一顿饭总可以吧?”
他们进来,周金枝也从屋里走出来,看见表婶一家没招呼,掀开炉子往里面加碳,做完就拿起鞋底开始纳。
张汉东看亲妈这样做,就坚定站在亲妈这边,周金枝除了发病的时候傻,简单的人情世故还是懂的,她对谁都小心翼翼,今天这样做,从前一定是受了这家人的不少委屈。
张庆海说:“我们家的粗茶淡饭你们城里人吃的惯?”
吴氏有些难过,对张汉东说:“你爷爷走了,家里的老亲戚都不走动了。”
张汉东很想说一句这种亲戚不走就不走了吧,可吴氏的难过他不能不管,于是出来解围说:“你们老兄弟见面就掐,怎么跟小孩似的。”
周满银松了口气,张庆海这边还是过不去,周满银那样做,就是严重伤害了他的脸面,他自诩是要脸的人,命可以不要,脸不能丢的那种,可老娘难过了他也不好继续追击。
于是扭头进屋打开电视看,看也懒得看表弟一眼。
吴氏虽然生儿子的气,可也生周满银的气,不过是开门给口饭吃的事,至于弄成这样吗?她是长辈,抱着朴素的心理,没把这个外甥想成看不起娘舅家的人。
周金枝说:“你表叔这次来,一定有事,不然他们怎么会来看你奶奶。”
“我觉得也是,来了就找大姐。”
彩凤说:“你们别把人想那么坏,也许表叔就是来看奶奶的,岁数大了看长辈不是很正常吗?”
小芳回屋跟大黑说:“你这个表叔也太小气了,咱们结婚生孩子他都没来,今天见到小明,一分钱都不掏,吃饭的时候别叫我,懒得跟这种人吃饭,你们是亲戚我又不是,我不欠他的。”
大黑比划说:“你不去就在屋里吃。”
周满银父子和张庆海坐在堂屋里看电视,气氛着实尴尬,说实话换成张汉东,早就走了。
周强并不怎么说话,他的眼神总是心不在焉地盯着彩凤忙碌的身影。
周满银觉得没趣,走到院子里看张汉东和燕子放鞭炮玩,他没话找话地说:“汉东都这么大了,见面都生疏了,以前见了表叔就缠着我要糖吃的。”
张汉东说:“有这事吗,我不记得了。”
周满银觉得这父子俩说话都一样讨厌,门外表婶却带着二叔张庆云和他老婆黄桂英一起走进来,表婶进来就埋怨说:“表哥家也真是的,发财了就忘了自家兄弟,亲兄弟不说话,不是让别人看笑话吗。”
张汉东寒着脸挡在门口说:“表婶,客人要有客人的样子,不要管主人家的事,我家不欢迎这两个人。”
表婶脸上挂不住说:“这个家到底谁做主,舅娘舅娘你快出来看看,你孙子发财了看不起亲叔,不让叔叔婶婶进门。”
黄桂英不满地说:“我说不来你非要我来,看吧,来了让人撵出去,我丢脸你面子就好看了。”她说着转身就走,张庆云站在门口不动,她走了几步扭头骂说:“你是要饭的吗,别人看不起你不知道?”
吴氏走出院子,神色复杂地看了看二儿子说:“遭人嫌的,还不赶紧走。”
张庆元穿得不算寒蝉,棉衣棉鞋很齐整,以他们两口子的德性,这肯定是吴氏暗中接济的结果,所以吴氏骂他们,他们也不敢还嘴。
表婶还不知深浅的责怪呢:“舅娘你怎么变得嫌贫爱富了,都是儿子,你怎么捧着有钱的,看不起穷的?”
吴氏气得眼睛发白,张庆海杀出来说:“你这个女人真多事,谁要你去找她来的,你知道她对彩凤做了什么?”
表婶这才发现事情好像不对:“她怎么了?”
“当初她为了五十块钱,就要把彩凤买给一个四五十的老罗锅,我闺女凤当时才十八,你说她还算人吗?”
张庆海还是疼孩子的,彩凤的事他后来知道以后,坐在黄桂英门前骂了几天。
彩凤在厨房里没出来,继续闷着头干活,秦红梅听完吓了一跳,她来以后彩凤就去京城了,在她的印象里彩凤是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谁知道居然受过这样的委屈?
她心疼地对彩凤说:“姐,你别听了。”
彩凤平静地说:“我没事。”
表婶张口就来说:“彩凤不是也没被。。。。。。”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周满银捂住嘴,立刻停了下来,低低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她立刻哭丧着脸对张庆海说:“表哥都是我不好,我不知道。。。。。。”
张庆海不愿跟她说话,转身又回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