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掐指一算,自是万事皆知,你不晓得吧?”孟茹涵口中与她玩笑,双眼望她,却见那张娇颜秀美的小脸清减了许多。原本还略带一丝婴儿肥的下巴已是瘦成了尖的,肌肤上透出一股病蔫的苍白,虽屋里搁着几盆子时令鲜花,却掩盖不住鼻端浓重的药味。
她不禁蹙起眉,走到锦澜身边坐下,拉起那双略冰凉的手,关切的道:“怎的才几日不见,你竟病成了这般摸样?”说着又想起因为自己才害得锦澜落水,心里顿时愧疚不已,又接着道:“总归是我对不住你,要是那天。。。。。。”
“我瞧你是不想喝这枫露茶了,净胡言乱语的,真讨人嫌。”锦澜笑嗔着打断孟茹涵的自责,将套特地取出来的甜白瓷釉四季花卉茶盅往边上挪了挪,斜眼瞥了下一旁伺候的挽菊,“将这茶水拿去倒花根子底下去,省的给这讨人嫌的喝,平白坏了这等好东西。”
挽菊忍住笑,应了一声,上前伸手正要端起茶盅,孟茹涵却飞快的插了手进去,将茶盅往自己身边移了下,笑嘻嘻的说道:“可别呀,为了吃你这口好茶,我可是自起身就忍着,连口清水都没舍得喝呢。”话落便眨了眨眼,撅起了嘴儿。
锦澜瞧着她故作委屈的样子,不由扑哧一笑,“这么说,你放着自家的好茶不吃,却眼馋盯着着我这点东西?若说出去,只怕是没人信的。”
“你还别不信,我啊,偏就好你这点东西。”孟茹涵端起茶盅,美美的抿了一口,笑盈盈的道:“府里的茶虽是难得的好茶,却比不得你这个精巧,竟是从未见过的样式。晚些时候回府,你得给我包个十斤八斤的带了去,否则我可不依。”
锦澜掩嘴笑得眼都眯了,佯怒的轻啐她一口,嗔骂道:“这东西还是老太太瞧我病着,特地拿出来与我解闷的,总共不过得了五六两。平日里自己都舍不得吃,也就听母亲说你今儿个会来,才取了些泡上一壶。你倒好,张口便是十斤八斤的,我上哪儿给你弄去?”
“如此说来,我倒是沾了你的光了。”孟茹涵笑得眉眼弯弯,忽的想起了什么,忙扭头对身后的揽香道:“我让你带的东西,带来了吗?”
“带来了。”揽香笑应着,忙从荷包里取出一枚精致小巧的香囊,比寻常带在身上的要小许多,显然是用来装玩物的。
孟茹涵迫不及待的抓过香囊,十指轻巧一拉,便将拢在一起的口子撑开了,从里头抽出一方裹得四方的棉帕。“前几日你病着,没去白府赏花,可是错过不少好事。”边说边将手里的棉帕打开,呈到锦澜眼前,“这是依菲姐姐得的好东西,那日去的人里,也就我和赵倩蓉得了几颗。”
锦澜定眼一看,月牙白的棉帕上放着一颗颗颜色各异的茶粒,比普通的茶粒要稍稍大一些,其余嘛。。。。。。看起来倒是没什么好稀奇的。
仿佛看出锦澜心中所想,孟茹涵一脸神秘的道:“你可别小瞧了这东西,明面上看着不起眼儿,待泡了之后,可就不一样了。”说着便看向挽菊,“可有热水?取些来将这些泡了。”说着就要将手中的茶粒递给挽菊。
“等等!”锦澜忙伸手止住她,“既然是这么稀奇的玩意儿,泡一颗看看就成,再说我已经泡了枫露茶,你若不喝,糟蹋了去,以后就别登我这门。”
“罢了,就依你。”孟茹涵取了一颗出来,其余的又包在帕子里塞回香囊内,古灵精怪的冲锦澜挤了挤眼,“到时候你可别大吃一惊。”
挽菊取了一盏干净的茶盅,将茶粒放入其中,又将滚沸的热水淋下,锦澜和孟茹涵都盯着里头瞧,就是连挽菊和揽香都经不住有些紧张起来。
泡了一会儿,那茶粒果然发生了变化。
小小的茶粒缓缓的舒展开,宛如一只嫩芽破土而出;接着紧紧裹着的叶儿一层层松动,竟有些像团花绽放,黯淡的颜色随着层层叠叠的叶儿逐渐绽开,越来越艳,最后完全绽放时,已是鲜艳欲滴。哪还是什么茶粒?分明就是一朵娇嫩的牡丹,映着浅碧清澈的茶汤慢慢转动着,好似水中起舞的牡丹仙子。
挽菊看得眼都直了,不禁赞叹道:“果然是好东西,奴婢以前可从未见过这般稀奇的东西。”
锦澜亦微微一笑,“确实稀奇。”
“我说了你定会大吃一惊的。”孟茹涵一脸得意,“只可惜这东西太少了,本想再问依菲姐姐要些,可如今府里给她寻了个教引嬷嬷,管得可严了,都没机会寻她出来玩。”
教引嬷嬷?锦澜的手一颤,险些碰翻了那盏开着花的茶盅,她猛地抬眼看着孟茹涵,急声问道:“白府也请了教引嬷嬷?什么时候请的?”
“对啊,不但是白府,连赵倩蓉也是如此,莫约是大半个月前吧。”孟茹涵有些不解锦澜为何如此诧异,但知道赵倩蓉受苦受难,她却是十分开怀的。
锦澜愣了下。
白府,赵府,叶府,大半个月前,都请了教引嬷嬷。
是巧合,还是。。。。。。锦澜咬了咬嘴唇,心里突然泛起一丝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