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舒抬眸看他。
傅令元没有像刚刚手臂的伤口那样安慰她,只模棱两可地又说了句“不碍事”,然后捉回她的手,放到他的唇上润了润,闲闲散散地笑:“以前这里也挨过一枪,当时的伤口比现在这个严重,我都没事。”
阮舒自然记得。印象深刻。他还让她摸过,问她什么感觉。她说没感觉。然后他忽然带着她的手从腹部往下握住了他的……哔——打住,回忆太过了。
傅令元却是敏锐地从她的神色察觉了什么似的,笑得荡漾,问得特别故意:“要不要跟我说说你在想什么?”
阮舒翻他一记白眼,视线继而移向他腿部的伤。
伤在小腿。
傅令元主动解释:“子弹打到骨头,一厘米左右的骨裂,血管正常。”
顿了顿,他冷不丁补了一句:“可能以后走路姿势会有点跛。”
阮舒立时愣怔,全然想不出他成跛子该会是怎样一副画面。
“会嫌弃我吗?”傅令元含着笑意的嗓音钻进她的耳朵。
阮舒闻声偏头,撞进他湛黑的眸底。什么都没说,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倾过身体,抱住他的脖子。
傅令元无法有太多的动作,靠在床头,单只手拢着她,掌心轻轻摩挲她的后背,笑:“吓你的。破脚得多难看?为了不在你面前丢面子,我也会努力康复。”
阮舒不吭气,半晌,迟疑:“你不能换个野心?”
傅令元微微一怔。
“‘霸道总裁’如果干得好,也可以支配很多人,也可以耍威风,也可以有很多钱赚,也可以招很多女人喜欢,为什么……一定要混道上?”她问。
傅令元笑了笑,反问:“你觉得我混道上是为了支配很多人,为了耍威风,为了赚很多钱,为了招女人喜欢?”
“你上学那会儿就拉邦结派了,那个年纪的男孩子,不就多半是因为当大哥霸凌校园给人特别威风帅气的印象?当时显扬简直拿你当偶像好嘛?每天跟在你后面,都想给你当小弟,还是你嫌弃他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不要他,他才没随你入歧途。”
说着,阮舒稍松开他的脖子,坐直了与他四目相对,凝眉:“你……应该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对你父亲的逆反心理,是么?”
傅令元不置与否,手掌捧住她的脸,反问:“你不喜欢我的身份?”
阮舒微蹙眉:“不是不喜欢你的身份,而是,没有哪个女人希望自己的男人每天刀口tian血身处危险。”
“‘自己的男人’”傅令元揪着字眼,语调暧昧地故意于唇齿间重复。
“别插科打诨,和你说正经的。”阮舒嗔他一眼。
“我也在和你说正经的。”傅令元好看的唇角微翘,问,“你介意自己的男人是混道上的?你介意自己的男人是双手沾满鲜血黑邦大佬?甚至于,你介意自己的男人是祸害社、会毒、枭?”
他静静地看她,在等她的答案。黑眸深深,像装了外面的夜,能令人陷进去一般。
“不介意。”阮舒不假思索,手心覆上他正碰着她的脸的手背上,目光笔直,“我从来不是什么黑白分明的女人,我很自私,我只在乎自己和我关心的人好不好。或许对于外人来讲,你是社、会毒瘤,我选择跟着你,也是三观不正,价值观有问题。但我不管,我为什么要在乎外人的观点来决定自己的人生?他们对我好了吗?他们爱我吗?没有,全都没有。我只知道,你是我的男人。我会担心你的安危,可如果你告诉我,这是你坚持选择的路,我就陪你一起走,走到黑也无所谓。”
她难得一口气讲这么长的话,而且几乎袒露她的心迹。换作以前,总是要他的十句才能换来她的一句,要么就是她口是心非不愿意坦诚,要么就是她默默藏在心底不愿意出口。今天,阮舒自己都对自己感到意外,并且在讲完后,觉得特别畅快。
傅令元的表情却略微……和她想象的有点不一样。一眼不眨地凝注她,隐隐携着意味深长的审视,眼底的情绪是一种她所看不明白的高深莫测。
“怎么了?”阮舒费解。
傅令元安静两秒,如惯常那般懒懒地勾唇:“没什么。”
他拥她入怀,呼吸烘着她的耳廓:“听你这样和我表白,不知该高兴多一点,还是……”
阮舒等了片刻,并没有等来他的下文。她觉得有点怪异,可不知道不知道具体哪里不对。难道她刚刚的话存在什么问题?
思绪未能多加运转,因为傅令元口-交住了她的耳、珠,又开始吻她,沿着耳边和脸颊,往下到她的脖颈。
这一次的吻和方才的不一样,首先基调就往擦枪走火的方向去。
阮舒没有拒绝他,因为她也挺想他的。知道他动作不方便,甚至主动配合他,跪坐在他面前,挺直月-要肢,抱住他的头。同时残留的理智又在提醒着她他是个伤患,软声叮咛:“你小心点,别忘形了,适可而止,不然伤口该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