摁了很久,都没有人来应门。
阮舒侧身将耳朵扒在门板上,仔细凝听里头的动静。
很可惜,什么都没有。
凝眉片刻,她颇为执着地继续摁门铃,边摁门铃边敲门——直觉吧,直觉告诉她,傅令元就在里面。他单独带她去过的三个地方,阳明山、中医药馆和这套普通居民楼的套房,她首先想到的就是这里。
第一次来是三鑫集团的慈善晚宴结束之后,他先带她去阳明山上抽烟,然后来这里,目的是为了履行合同上、床的,但最终因为她没有感觉而不了了之。
第二次来这里,也是栗青找不着他,以为他和她在一块儿。她无意间从傅清梨的口中得知他因为偷户口本领证的事儿挨了鞭子,她才找来,照顾了他两天。
许久。她自己也不晓得究竟具体敲门敲了多长时间。她想如果傅令元真的在,那她很不识趣,人家都不愿意搭理,她却不停歇地纠缠。
手酸了。
手侧也疼了。
阮舒放下手,莫名地憋了满腹的气恼,弄不明白是气自己,还是气傅令元。
盯着门,又伫立了一两分钟,依旧没动静,她决定放弃——或许这回她的直觉错了。
算了,不死磕了,还是抓紧时间去阳明山和黄桑的中医药馆再找找。
刚迈出两步,便听身后传出细微的声音。
阮舒扭回头。
原本紧闭的门打开了。
敞开的一截门缝露出傅令元颀长的身形。
简单的灰色抽绳运动裤和黑色的工字背心,两小簇头发被压平了贴在额上,胡子没刮,些许拉碴,眼睛充血似的布满红色的丝儿。
扑面的浓重酒气和烟味从里头钻出来。
很显然,他这是宿醉之后的形象。
萎靡。颓废。
阮舒静默地打量他。
傅令元静默地任由她打量,眸子依旧湛黑,但没什么神。
一个在门里,一个在门外,两人均一动不动。
阮舒有一瞬间的恍惚,觉得面前的这个男人十分陌生,因为头一回,她没有在他的眼睛里看到她。
最终是傅令元先有反应,掀了掀薄唇:“进来吧。”
声音颇有烟酒过量熏染之后的那种沙哑,语调平平的,没什么起伏。
说罢他扔着门,兀自往里走。
阮舒在原地顿了两秒,迈步。
甫一入内,酒气和烟味更甚,黑乎乎的,连灯都没有开。她伸手到墙上摸索了好几秒才摸到开关,打开。
稍微环视一圈,便瞧见沙发那块儿满地或立或倒的酒瓶儿,玻装和罐装的都有,白的和啤的也都有,而茶几上的烟灰缸里,烟头满得全溢出在桌面上。
而且屋里是封闭的,没有开窗,也没有开空调,所以挺闷的。
阮舒极轻地蹙眉,看见傅令元光着脚视狼藉如无物,径直行往沙发,身体一落重重地趴上去,埋脸于抱枕,像是方才被她锲而不舍的门铃吵醒,现在打算继续睡。
“什么事?”他问。
“十三和栗青找你。”她答。
“好。”傅令元应,伸手去茶几上摸索。
因为未曾抬脸,没有准确的位置和方向,他把桌面上的好几个酒瓶都碰翻,好一阵噪音。
阮舒走到桌前,看到了两个手机。一个是他平时用的,一个是她曾无意间自他车内的小格子里取出过的老旧的诺基亚。
她拿起那个他平常用的,邦忙递到他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