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顷,小腹的痛感不再强烈,转为温和的酸胀,阮舒松开赵十三的手臂,无情无绪地说:“走。”
从别墅回到前头的海底酒店其实并不远,但阮舒的步子比平常要慢。
赵十三跟在她的后面,时刻紧盯她的背影,生怕她一个不小心晕倒。
所幸,直到抵达房间,她都未再出状况,赵十三稍松一口气,还是多嘴地再问一句:“阮姐,我找个医护过来给你瞅瞅。”
“不用。”阮舒还是这两个字,刷开房门进去之前交待,“我睡会儿。你一会儿帮我去看看九思的情况。那两个医护回来之后,有没有好好照顾她。”
“是,阮姐。”赵十三应承,然后抬腕看了看表,计算着大概什么时候能去找自家老大——虽然阮姐硬说没事儿,但那样子怎么可能没事?他又不傻。
而且,从江城回来后,被老大罚去洗屠宰场期间,他揪着空向栗青讨教过经验,栗青提点过他,但凡和阮姐挂钩的,事无巨细,都必须汇报给老大。宁愿被说啰嗦,也不能放过一个遗漏。
房间里,阮舒关上门,拖着脚步走到沙发上坐下,飘着眼神盯在虚处,蹙起眉心,神色间满是凝色。
少顷,她重新起身,走向玄关,打开门。
赵十三不在了。
敛了敛瞳仁,阮舒离开房间——有些事情,她必须要再亲自确认……
……
会议室内,是由长老会带头发起主持的授权仪式,一切进展得十分顺利。
参会的人员除了四位长老,还有青帮内其他各分堂的堂主。结束之后,纷纷到傅令元面前对他表示恭贺。
服气的,不服气的,诚恳的,虚伪的,都有——四海堂不仅是青帮最重要的堂口,更是青帮内部各堂之首,虽然平日各堂各有各堂不同的管辖事宜,但长久以来,早出现了内部暗斗的情况。
长老会的一关过了以后,仅仅是考验的开始。想要真正在帮内树立威信,如何应付各堂的其他人,更加是挑战。
傅令元整副姿态还算谦恭,对所有道贺的人都客客气气的,并相约明日的流水宴上再见。
陆少骢站在傅令元的身旁,神色比傅令元要显得高兴,像是自己今日被授权似的。
黄金荣将一切收进眼里,手掌拍上陈青洲的肩膀,轻叹一口气:“要不是你担心那丫头的安危,现在接受着道贺的人,就不会是一个外人了。”
陈青洲面色无虞地笑笑,纠正黄金荣:“荣叔,令元怎么就是外人了?非陈、陆、黄三家的人,就是外人了?照荣叔这理论,青帮岂不全都是外人?能人贤者,缘来皆不拒。论能力,令元既有他原本的名声,纳入青帮后,该亮的成绩也亮了;论亲缘,他是陆伯伯的外甥,还有什么不让人信服的?”
“欸我说你这臭小子,夸他干什么?明明知道我见不得人夸他,你故意寒碜我是吧?”黄金荣八字眉揪出气呼呼,收回手,背于身后,哼哼唧唧,“有时间在这里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不如想想怎么要回自己的妹妹。先前我还觉得你考虑周全,现在计划赶不上变化,反而让我觉得你做事瞻前顾后,婆婆妈妈,拖泥带水,一点不果决。”
陈青洲笑了笑:“荣叔,你损我也损得够厉害的。我竟不知,原来在你眼里,我是这样的形象。”
“本就太瞻前顾后了。”黄金荣并不改口,神情转而肃然,“要不是我昨晚喝醉睡过去了,我举双手双脚赞成荣一的提议。只不过要稍微修改一下形式,不用那么激进地在会议上直接曝光那丫头的身份,完全可以私下里和几位长老先沟通好。”
“可是私下里和几位长老沟通,就能保障她的安全?”陈青洲反诘。
黄金荣堵了一下嗓子,挥挥手:“算了算了,现在说什么都太晚,授权都授了。我还是帮你好好想想,在我们离岛之前,有没有机会再做些什么事。”
“那我也去向他道贺。否则之后就没机会了。”陈青洲嘴角噙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