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路公交,停靠在镇初中门口。
许晨下了车,沉闷的空气让人感觉憋闷。
仰头看了眼铅灰色的天空,厚重的乌云,低沉的悬挂在头顶。
风还未起,空气仿佛浓稠凝结。
许晨脚步未停,快步走向那个荒芜破旧的操场。
“吱呀”一声推开铁门,侧身而入。
举目是空旷而灰扑扑的跑道。
跑道围拢的足球场中,便是半枯而参差的杂草。
四下无人。
张望了一圈,许晨似乎心有所向,径直朝破破烂烂的主席台走去。
绕过半人高的水泥主席台,便如预期,找到了消失不见的谢冰冉。
她蜷缩坐在主席台一侧的墙角,脑袋埋在膝盖里。
她低着头,垂落的短发遮挡了脸面,看不到神情。
她赤着双脚。
怀里抱着…那双红色的跑鞋。
……
漫天低沉厚重的阴云,似乎全部压在了她的身上。
许晨远远看着蜷缩在墙角的谢冰冉。
这一瞬,时间仿佛倒流。
她还是几年前那个内向瘦小、自卑沉默,常常吃不饱饭的可怜同桌。
过去的数年里,她用“冰哥”武装了自己。
而在此刻的阴云之下,空旷的荒凉操场之中……
某种无形的、无来由的、无赦的力量,终于将她打回了原型。
许晨一言不发,缓步走到了谢冰冉的身前。
谢冰冉听到了响动,脑袋微微动了动,却没有抬起来。
许晨在谢冰冉身前蹲了下去,伸手抚了抚她的脑袋。
一如许晨自己年幼时,同村的少年笑自己是“没娘的孩子”之后,父亲伸出那只大手,轻抚着自己的头顶。
也如自己少年时救过一只残脚的小狗,伸手去摸它毛茸茸、脏兮兮的小脑袋。
谢冰冉仰起脸来,她的双眼穿过凌乱及被打湿的碎发,看到了微笑着的许晨。
她的臂弯缩进双膝,还紧紧抱着那双红色跑鞋。
“饿不饿?”许晨开口问道。
谢冰冉怔了怔,低声开口:
“饿……”
“我包里还有饼干。”许晨笑了笑。
谢冰冉眨了眨湿漉漉的大眼睛。
她不是叱咤一中的冰哥,只是个挨饿的可怜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