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她进其他屋子搜查的时候,似乎也闻到了一股若有似无的淡香,但是和此刻这间屋子,却并不相同。而这些屋子明显并没有人居住,正常情况下,根本不该点熏香——就算是千刀门门主有什么特殊癖好,非得让人在每间屋里都点香,大概率也是统一下发的,没道理每间屋子的香味都不一样。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些熏香,另有用途!比如——防奸细的!云浅想到这里,神色愈发凝重,此刻她身上染着不同的香味,虽然不浓,但是顾楚河既然精通药理,就不可能分辨不出,所以他从密室出来的时候,应该察觉到她的存在了。可是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把她揪出来,反而就这么走了?是怕她会武功,所以搬救兵去了吗?若是如此,此地不宜久留,她必须马上离开!但是好不容易见到师父,云浅也不甘心就这么走了,急忙走到密室门口,“师父!”里面的人听到声音,顿时一惊,原本合上的双眼再次睁开。看到门缝里透出的那张脸,警惕道:“你是何人?”“师父,是我,浅儿啊!”“浅儿?”顾沧海先是一惊,然后蓦地冷笑,“顾楚河那个蠢货,他以为随便找个冒牌货来,就能套我的话吗?你回去告诉他,死了这条心吧,《重华医典》我这辈子也不可能给他,让他干脆杀了我吧!”云浅微微红了眼眶,“钻大道之术,研圣人之学,尝尽百草、以己身为试验,穷一生之力书写此书,望后人怀以仁心,医治天下。”她每说一句,顾沧海眼底的震惊就要浓上一分。到最后,已经是不敢置信看着她,颤声道:“你当真是……浅儿?”她说的这些,正是《重华医典》的首篇。除了她,没有人知道。“可是你怎么会变成这般样貌?”顾沧海惊道:“你易容了吗?”云浅摇了摇头,“来不及与您解释这么多,您先告诉我,要怎样才能救您出去?其他的,等我们离开这里再说。”顾沧海顿了一下,眼底浮起几分自嘲,“别白费力气了浅儿,为师不是没想过出去,但是每一次都以失败告终。你走吧,横竖顾楚河也不会杀了为师,如今能再见你一面,为师已经没有遗憾了。”云浅心下一急,还想说什么,却听远处一阵脚步声逐渐靠近。有人来了!她倏地拧眉,郑重的看了顾沧海一眼,“师父您别这么说,我一定会救您出去的,您等着我!”顾沧海几不可闻的叹了声气,“傻孩子,别来了。”云浅心里泛起一阵酸涩,什么也没说,直接转身走了。她知道师父是担心她,但是,师父对她有救命之恩、养育之恩,她又怎么可能放弃师父呢?无论如何,她一定会把师父救出来的!………萧墨栩制服了那些尸体,在地宫上方等了许久也不见云浅出来,正要下去,却见她脸色苍白的从底下上来。他连忙上前,急声道:“你受伤了?”云浅看了他一眼,神色还有些木然,“没有,我见到我师父了。”男人愣了一下,“那个教你医术的师父?”他听她说过,她从小体弱,若是没有她师父,她或许早就不在了。后来的好些年,她都跟着她师父云游四方,医行天下。可以说,她能成为如今的她,很大一部分都是因为她的师父。“是。”云浅神色复杂的道:“他被千刀门囚禁于此,我一定要把他救出来。”说完又立刻道,“我们快回去吧,他们可能就快追上来了。”萧墨栩颔首嗯了一声。可是刚迈开长腿,她却忽然拉住了他。萧墨栩看着她落在自己腕上的手,眸色微变,“怎么了?”女人微垂着眼帘,惊疑不定的道:“不走了,我们就在这里等一晚上。”萧墨栩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见她脸色不对,也没多问,便与她留在此处。天色渐暗,他们等了两个时辰,四周阴风阵阵,空气中弥漫着腐烂尸骨的诡异气味。但,云浅要等的人却一直没有出现。萧墨栩也逐渐反应过来哪里不对劲——刚才她说有人会追上来,可是现在等了半天,底下也始终没有动静,可见不会有人再来追她了。但是……“千刀门的守卫如此松散吗?”萧墨栩蹙眉道:“你下去这么久,他们都没发现你?”是啊,当真如此松散吗?云浅最初以为是她运气好,所以下去以后,一路上没碰到人,但彼时她心里有一种“一切都太顺了”的疑虑。后来被顾楚河发现,她得知了千刀门会用异香来判断细作,这才松了口气——尤其是,在师父那间密室的门口听到脚步声,她就更确认了顾楚河已经发现她,并且要来抓她的事实。直到那个时候,她才彻底打消了疑虑。可是……他们追得太慢了。刚才在地宫里就不说了,但是现在——若是他们有心要追,不可能在她上了地面以后就停下来。以千刀门的实力,完全可以继续。云浅神色愈发惊疑,“他们是不是……故意放我走的?”萧墨栩沉默了好一会儿,“有可能。”他话锋一转,“可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在底下除了见到你师父,还发现什么了?”除了师父……还有叶拂衣的手札!云浅眸色忽然一凛,刚才她没有细想,但是现在一旦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其他事情便也会跟着不对劲。比如,叶拂衣在手札里说,当初在青城山上,是顾楚河用催眠术摄取了她的记忆,帮叶拂衣取代了她的身份。可是刚才,从顾楚河和师父的对话中,她还听到了一句——【顾沧海,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若是你再执迷不悟,我可要去找你那好徒儿讨要医典了。】这就说明,顾楚河不是没怀疑过她身上有医典!既然如此,为什么当初催眠她的时候,不顺便问问医典的事,只一心帮叶拂衣搞那些情情爱爱的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