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对于吃食她倒算个刁钻的,口味不能太咸不能太淡,肉煮的太生或太烂她都不吃,火候没把握好,又或甜水酒饮与当日主食不相配便要重做。
“阿瞳,你尝尝,可还喜欢?”
桌案中央一柄美人灯粲然绰约,氛围倒算得顶好的。
袁冬月眉头稍拧,看那张威严肃穆的脸对着自己轻声细语,只不知作何回应。
“呃……”她还是拿起了筷子,夹起一块酪鹅放嘴里,嚼了嚼,“还行。”
和他一起吃饭她真感觉如坐针毡。
“那便好,想来阿瞳的口味一直是没变的。”他笑了笑,提起酒樽往二人杯盏中倒酒去。
袁冬月目光落在眼前酒水潺潺的玉樽,眯了眯眼眸,顿时灵光乍现,朝着祁政身后的柜台指了指:“我忽地忆起我还未服用太医所开的汤丸,麻烦你帮我拿一下。”
祁政手中动作一愣,抬眸看向她半边脸颊,发觉依旧有些红肿:“是我疏忽了。”说罢,他便回身朝后去取。
袁冬月瞅准时机,将一块雨露香丢入桌案底下正烧着炭火的珐琅金丝三足火盆。
见他转身过来,她若无其事地接过那包汤丸。
祁政见她稍稍愣了一下,便揭开一副琉璃盏,白雾腾升,里间盛着热乎的桂花酒酿汤:“用这个顺服下去吧。”
袁冬月:“好的。”
没等她伸手拿过汤勺,祁政便已起身拿过她的碗。
袁冬月忽地有些愣住了,怔怔抬眸看向他的脸。
距离极近,那是一张极为熟悉的面孔。细致到眉角下一颗淡棕的痣,都不出意外地落在她脑海里的位置。
祁政没有看她,只是很专心地在盛着甜水。
“给。”他抬起玉盏朝她伸去,此刻眼神终于望向她。
袁冬月一言不发地接过,脸色忽地冷了下去。
她只觉得他这种行为未免太惺惺作态,恶心得她顿时胃口全无。
她将汤丸从牛皮纸中倒入自己手心,再顺着酒酿汤一同咽下去。
然而她向来是吃不惯这种汤丸的,这种小粒圆丸一旦进入她的喉咙里间,便仿佛变得又大又突兀,总要挠得她胃里有呕吐的征兆。
若不是不得已,她万不会服用此等药物。
果真她胃中忽地翻搅,一阵又酸又辣的胆水从胃里抽出,她慌忙抬手捂住嘴,生怕自己将好不容易快咽下的汤丸再又吐出。
祁政见状,赶忙上前一手挽住她一边肩膀,另一手替她顺着后背,情状很是着急地将脸凑去她面前,欲要看清她此刻的状态如何。
袁冬月紧皱着眉闭眼,屏着呼吸来用力吞咽。
“哎——”她长吁一口气,恍然睁开眼,终于吞下了。她的睫毛上泛着点点荧光,嘴唇因喝过热饮而透出晶亮的红。
祁政忽地与她对视,心脏忽地漏了半个节拍。
袁冬月顿时愣神,一张面如雕刻的脸孔中,那双眸子目光深邃,丝毫不见昔日的凌厉晦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