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祎忍在石河子停留的几天,大多时间都跟静香薷他们一家人窝在温清清那套一百来平的房子里,平平静静过着每一天每一时刻。偶尔,张师杰一家过来坐一会儿,当然,频繁上门的自然属张倩了。
在这里,罗祎忍跟静香薷几乎没有什么独处的时光,外面气温零下一二十度,当真是滴水成冰,呼气凝霜,所以两人不可能外出去单独约会的。不过,只要是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只要每天能看到她,也就觉得日子过得甜蜜无比,也就觉得自己的人生很是充实。
只是,相聚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分别的日子总是来得很快。初八这天,静香薷一家四口跟罗祎忍一起去乌鲁木齐机场。
杜千秋和温清清两人坐飞机飞往深圳,准备回到以前住的老房子里找出结婚证,然后去民政局办理离婚手续;温芷刚则坐飞机返回英国念书,原本他就是请假回来过年的;因为还没有到开学时间,静香薷便决定先回自己大理老家。
罗祎忍提出邀请,让静香薷跟他一块儿去扬州见一下他的父母,但是,被静香薷拒绝了,因为她还没有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去见罗祎忍的爸妈。罗祎忍又说自己可以跟静香薷一块儿去云南大理瞧瞧,顺便拜见一下她的养父母,但是,也被静香薷拒绝了。静香薷让罗祎忍回去扬州家里多陪陪自己的父母,毕竟,大年初三他就从家里过来石河子了,这让静香薷的心里一直都觉得很是歉疚。罗祎忍见自己拗不过静香薷,最后,只得答应她回扬州老家陪自己的父母去了。
杜千秋和温清清到了深圳,在去民政局办过离婚手续后,又一起回到了他们曾经生活八年的房子里。
站在客厅里,环视着房间里落满尘埃的家具和陈设,过往的种种情形一点点浮现到杜千秋的眼前,那是多么温馨甜蜜又难忘的时光啊,可惜,再也不会重来了。他和温清清在石河子一起过年的这十天里,虽然晚上是住在一间房,但是两人一人一个被窝,并且,他们的交流和谈话也不怎么多。最初的温馨甜蜜到现在的陌生隔阂,两段截然不同的过往形成反差鲜明的对比,这一幕强烈撞击着杜千秋的心。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和温清清曾经是最亲密无间的夫妻,而今,他们的婚姻就像昙花一现一般,已无迹可寻……
沧海桑田,时光易断,往事难追,流年偷换,梦里花落,梦醒潸然,多少分分合合上演,多少辛酸苦楚难言……
杜千秋闭上眼睛,两行清泪悄然滑落。思绪回过来时,他赶紧擦掉自己眼角的泪水,免得温清清看到,又是一番伤感。
在思量一番之后,杜千秋把先前隐瞒的一些关于静香薷的情况告诉了她。这么悲恸的消息,温清清听后旋即晕厥了过去。
杜千秋连忙给她采取一些急救措施,温清清才慢慢醒了过来。
“这件事情,祎忍知道吗?”温清清睁开眼后含着泪珠问道。
杜千秋摇摇头,“他现在还不知道。”
闻言,温清清长叹了一口气,“可是又能隐瞒他多久呢?”
“这个就看小柔的意思吧。这种事情,我们做父母的也不便插手去管,还是由小柔亲口告诉祎忍的好。”
“哎,我苦命的女儿啊!命运为何待她这般残忍呢?呜呜,你我究竟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坏事,上天要这样惩罚我们、还有我们的孩子。小柔,她是那么那么的喜欢祎忍,如果有天祎忍知道她的事情后选择离开她,那她会怎么样啊?噢噢,我真不敢想象……”
“清清,你别太难过了,事已至此,我们再伤心也无济于事。”杜千秋安慰着温清清,其实他内心里又何尝不痛苦呢?如果当初他狠点儿心,选择用另外一种方式解决问题,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今天的悲剧了?只是那会儿女儿太过固执,他根本说服不了她做的决定。而那时他们刚刚才取得联系,他不忍心逼迫于她,就依着她的意思来,结果就有了今天的悲剧。哎,人生就是有太多的‘千金难买早知道’了。
“千秋,小柔的身体真的就没法医治了吗?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吗?我不信,我不信,我不相信!”温清清瞪大眼睛看着杜千秋,使劲摇着他的肩膀。她真的不相信这个结果,她更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她的女儿还那么年轻,怎么可以得此绝症,怎么可以——
杜千秋紧紧抱着温清清,“清清,小柔去过好几家大医院就诊,可是所有的专家都是这么说的,她的病真的没有办法治好,要么一直吃药,最好就趁早做手术切掉……”
“不可以切掉!如果切掉了那个部位,那小柔还是一个真正的女人吗?千秋,你们男人可能永远都无法理解那个器官对女人来说的重要性和意义。吃药固然对身体有伤害,但至少还有一线希望和幻想,如果切掉那个器官,一生的梦都破碎掉了……”
“这两年多来,每每想到此事,我都夜不能寐,独坐愁苦,潸然落泪。可是自己除了扼腕伤心,别的什么法子也没有。可叹我身家数亿难以估算,却无法医治好自己女儿的身体,真是好窝囊啊……”
“为什么会这样?我活了这么久,头一次听说这种奇怪的事情,为什么别的女人动这个刀都好好的,没一点事,偏偏我的女儿动了刀就烙上这样的病根呢?太没有道理了,太残忍了,为什么啊……”
“这个,我也不懂……”是啊,为什么有的人开过好几次刀都没有一点儿事,可自己的女儿只开了一次刀,就得了那样的怪病呢?这个杜千秋也不能理解。如果是医生操作和水平的问题,但问题是,别的在那家医院动刀的人并没有烙下这样的病根儿啊?
此时此刻,温清清终于理解自己女儿在机场跟罗祎忍分别时所做的决定了。“难怪小柔一口拒绝去扬州拜见祎忍的父母,她是怕他们最终没能在一起,只会伤了两位老人家的心,所以宁愿选择不见,免得给老人家带去了希望,最后又化作了泡影;难怪小柔坚决不让祎忍去大理拜见她的养父母,她是不想让祎忍看到她最脆弱最不好最不光鲜的一面。杜千秋,这个事情,你为什么一直瞒着我呢?为什么?”温清清大声质问着杜千秋。
杜千秋垂下头,“对不起。我不该一直瞒着你的,我也是怕你知道后受不了这个打击。”清清,纵然我现在告诉了你,也无非是多一个人伤心欲绝罢了,难道,还能有什么法子医治好小柔的身体吗?还是,我们女儿遭受的痛苦可以转嫁到你的身上呢?
“好了,你别再说了,我要去大理陪陪小柔,陪陪我们的孩子。立刻,马上就出发!”温清清擦干眼泪,打起精神,开始收拾行李。
于是,在火速办完离婚手续后,杜千秋又陪着温清清前往深圳机场,一起乘坐飞机飞往大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