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自己的人格与思维分割成数片啊。”维尔薇笑,“不过,和我相比起来,在你身上残留着的东西也只有痕迹了吧,但归根结底,你应该也确实做到过类似的事情。还是说,我看错了?”
“……”李书白沉默了片刻,有些难以置信,“有那么明显吗?这你都能看得出来?”
“一般人的话应该是看不出来的吧,如果我没有类似的能力,应该也察觉不到你身体中的破绽。”维尔薇摘下了自己的魔术帽,然后以食指支撑着帽子的内侧,让它在指尖缓慢地旋转起来,“不过,这种遇上[同类]的感觉还是太过于明显了,明显到就像是在白纸上滴落的墨水似的,既不协调也不美观——我不是说你啦,但那道直到现在也没有愈合的伤痕,应该给你带去了某种困扰吧?”
她看出了我身上的问题?
因为曾经分割了自己的意识与人格,直到现在也难以找回自己记忆的后遗症。
就算是羽渡尘和识之律者都难以解决的难题,居然被她一眼就看出来了么?
“你有解决的方法?”李书白问。
“没有。”维尔薇耸了耸肩,毫不留情的嗤笑了一声,“你在想什么呢?意识领域的事情与其说是科学,到还不如说是某种玄学吧?就算是天才,也是有自己能够触及的极限的。”
“只写答案,不给过程,在考试里可是不给分的。”李书白说。
“但我们正在进行的并非考试,而是实践呀。”维尔薇笑,“之所以不给你建议,可是单纯的为了你好哦。”
“……”也就是说,比起他人的帮助,解决问题的关键在我自己的身上么?
虽然是无用的正论,但终究还是在意识分割这一领域的前辈与先行者给自己的经验之谈,李书白也就勉为其难地收下了。
那么,下一个更加重要的问题。
“你准备怎么做?”李书白看了一眼一直都沉默不语的爱莉希雅:“先确认一下,爱莉希雅应该已经把我们的计划透露给你了吧。”
“当然。”维尔薇猛地点头,“至于我准备怎么做……对一个魔术师问出这种问题,你认为自己会得到正经的回答么?对于魔术师而言,揭秘可是大忌啊。”
“我想也是……”李书白无奈地摁着自己的额间,感觉有些头痛起来,“那……走吧,爱莉希雅。”
“唉?”
“唉?”
听到李书白如此果决的告别,不光是爱莉希雅,就连维尔薇也忍不住愣住了。
“等等,这位客人,你这就准备离开了?”维尔薇有些奇怪地问,“就这样没有丝毫询问也没有丝毫的怀疑?”
就维尔薇从爱莉希雅口中所知晓的事实,为了能让未来尽可能不发生偏移,李书白的目的,是在达成[改变事件的结局]这一目标之外,尽可能的达成[让过程与原先的未来一致]这一前提。
不管是刻意对她们隐瞒,又或者是让部分人预先知晓事实,虽然行为有所不同,但最终的目的却都是一致的。
既然李书白和爱莉希雅并不准备让自己知道他们的计划,对于他们而言,自己通过监控察觉到一切只是计划之外的意外的话,那么,他们应该做的,就是尽可能的抹消这个意外所带来的影响。
为此,维尔薇已经做好了被他们刨根问底的准备与打算——虽然就算是这样,作为大魔术师的她也不可能将自己的准备都告诉他们。但同样,对一切未知的事物怀抱有好奇之心,并对其原理构造追根问底,也是身为一名大魔术师的基础素养。
于是,抱着这样的心情,维尔薇没有丝毫隐瞒地询问了自己十分关心的问题:“你不担心自己的计划会受到我的阻碍么?”
“嗯?”李书白瞟了一眼满脸好奇的维尔薇,耸肩,“那你会阻拦我么?”
“……”这敷衍式的提问,把维尔薇有点给整不会了,她愣了半天,最终低着头摆出了一副思考的样子,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这个提问,我似乎没办法回答你呢,在剧目开始之前就对观众揭露魔术的真相,以表演而言未免也太差劲了吧。”
“那我换一个问法。”李书白说,“你会让我达成不了自己的目的么?”
“……”
听到李书白这个问题,维尔薇沉默了很久。
螺旋工房内的机械元件就渐渐地降低了运转的速度,嘈杂而清脆的金属交错声越来越小,就连被维尔薇摘下来的魔术帽上不断回转的齿轮也渐渐的减缓了转动的速度,很快,这附近的声音就完全平息了下来。
气氛陷入了一片无声的沉寂之中。
“虽然在整个事件的过程里,你那精彩的表演与重新书写的剧本大概会给我、爱莉希雅,或者是雷电芽衣很大的惊喜……嗯,大概说是惊吓也可以。”一边自顾自的点头,李书白用无比冷静的语调说:“不过,在抵达什么样的结局,这一方面,我们两个的目的应该是一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