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准去,不准去!”陈韭花疯了似的爬起来,冲出门拉扯往偏房走的村民。
可她一个人又哪里拉得住,很快已经有村民看过偏房出来了,指着陈韭花的鼻子大骂:“陈韭花,你就不是人,那是人住的地方吗?你也忍心。”
“那屋子一股子霉味儿,湿的能滴出水,人住久了可不得生病!”
“这些年只知道陈韭花打骂海棠,没想到这是不把海棠当人看!”
有那心肠软的已经垂头抹眼泪了。
“好,就算像你说的那样,你爸留的钱够用七年,可你十岁之后呢?十岁后你吃饭穿衣,还有上学的书费不都是我爸我妈出的?”杜春杏见情形不对,也急了,忍不住道,“反正你得给钱,不给我们不走!”
“十岁之后?”苏海棠气笑了,“我从四岁开始站在小板凳上给你们一家五口做一日三餐,顿顿饭你们吃完我才能吃,有剩下的我就吃点,没剩下的我就饿着,实在饿得遭不住我喝凉水吃野果充饥。”
“那你也是吃了。”杜春杏底气不足,小声嘀咕着。
苏海棠没搭理她,继续道:“我不但要做一日三餐,我每日还要喂猪喂鸡做家务,给你们一家四口洗衣服。”
听到这里,所有的村民都动容了,看向苏海棠的眼神中满是同情和怜悯。
“你说十岁后我爸的钱用完了是吗?”苏海棠又瞪向杜春杏,“别说十岁,我自小生在小林村,出生上户口就有口粮,十岁后我开始下地挣工分,每年多少工分拿多少钱,村部都有记录,我上山挖野菜,采蘑菇,挖竹笋,捉蝉蜕,知了猴,但凡能换钱的,我都弄了去城里黑市换钱,那些钱最后可都交给陈韭花了,所以,你好意思说是他们养我吗?”
“别说了!”杜春杏只觉着闹腾半天一点便宜没讨着,还搬起石头砸了自个儿的脚,简直肠子都悔青了,“我们走,妈,咱们收拾东西,走!”
“别急——”苏海棠拦住扶着陈韭花准备去卧室收拾东西的俩人,账还没算完呢,“这房子里的但凡我爸我妈当初置办的,你们都不准拿走!”
“苏海棠!”杜春杏嘴巴都要气歪了,“你别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苏海棠笑了,“那我就让你看看什么才叫真正的欺人太甚!”
她走到堂屋正中,大声说道:“先不说我把和陈韭花结婚压根没登记,这房子是我的,就说陈韭花改嫁,
怎么也没有住在前丈夫家里的吧?但你们住了,是不是应该交房租?我按一年两块算,这么些年也有二十八块了,再加上那四百二十块,一共四百四十八块。”
“单间租两块还差不多。”
“是啊,当初董知青租我家那厢房,一年就是两元,那还是七几年的事儿,现在房租该涨了吧。”
这话一出口,顿时有不少村民想起知青下乡那几年,确实有家里条件好的知青嫌知青点住的不好,租村民家里的房子住,房租好像就是一年两块,不过那是只租一间房,这里可是个三合院,两间正方,两间偏房,还带个厨房和大院子,租金才按两元算,也太少了。
陈韭花自然也知道这些事儿,当年她也起过把房子租给知青的念头,可两间厢房杜春杏和杜建设一人一间,谁也不肯搬出来,这事儿只能作罢,她怕再扯下去不但带不走东西,还得倒贴钱,连忙说道:“谁喜欢死人留下的东西,我们只拿我们自己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