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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到达「美国在台协会」时,正好是六点正,琬蝶真的在那。
「我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打电话给我。」上车后,她高兴地说:「你今早送我回家时,不是说会要忙一阵子,处理公司的事吗?」关辂差点脱口告诉她,他没有打电话约她。他是想她想了一整天,恨不得立刻再见她。但他知道要让关轸的魂灵安心走开,只有他尽快、尽早让他自己在『巨霆』定位。他必须向关轸证明他可以不需要她紧迫盯人的「黏」著他,证明他可以独力应付不管即将发生的每件事,及各种情况。「我好想你。」结果他如此回答琬蝶。当然这也是事实。
而且看到她如此开心,他对关轸的气也消了一半。
「你的转变真是三百六十五度呢。」琬蝶笑盈盈地说:「早上送我回家,当著我爸妈和我哥的面,大声自我介绍是关辂,打电话到我办公室也一点不隐瞒。现在全办公室的人都知道我今天晚上和大名鼎鼎的『巨霆』少东总裁约会了。」「我不觉得我需要偷偷摸摸的。」这也是他的真心话,他不懂她为何那样说。「我不应该让你的家人知道我是谁吗?」「哦!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的态度好严肃……」她笑著,「虽然我和你过了一夜,但我父母很信任我。再说,就算我们真的做了什么,我是个成年人,我可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我的家人不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人。」「如果我们真的做了什么,我就不会只向你父母自我介绍了。我会告诉他们,我要娶你。」说完这句话当时,关辂明白他的确要她做他的妻子,要她永永远远和他在一起。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那一刹那,他心里默默感激那晚关轸及时阻止了他的冲动。但这不表示他原谅关轸今晚这样的「安排」。他这辈子从来没有进过「罗漫蒂」这样气派华丽的餐厅,他从没到过任何餐厅。而面前的一排银光闪闪、考究的各式餐具,光看著它们,就已教他眼花撩乱。「我……呃,我去一下厕所。」
关辂几乎是仓皇地离开座位,询问了两名服务生,一头钻进装潢得明亮、高雅的盥洗室。有个外国人在亮晶晶的大理石洗手台前洗手。他转身出去前,对关辂友善地笑笑,关辂镇静地回他一笑。外国人出去后,他望向两间门都关著的厕所,纳闷里面还有没有其他人。「在女士面前,告退走开,不说去『厕所』,要说『失陪一下』,我去『洗手间』。」关辂飞快转身,关轸气闲若定地抱著双臂,靠著洗手台边。
「你!」他气呼呼地指著她。「你存心教我难堪!」
她递过来一张纸。「好好读一读,等一下出去你就知道如何使用那些餐具及如何点菜了。」他才把纸张接过来,她便消失了。
「关轸!」他喊。
此时进来了一个男人,回头看看身后的门,对关辂说:「门是关著的。」关辂气得牙痒痒的,可是别无他法,只好开始读关轸写给他的指示,以免等一下手忙脚乱出洋相。关辂在洗手间里「恶补」时,关轸却回到他的座位。她站在座椅边,紧张又期待地注视琬蝶,当琬蝶仰头对她露出微笑,她喜悦、激动得颤抖起来。琬蝶看得见她!她竟然也看得见她!「你的脸色好苍白,关辂,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琬蝶注视她坐下,关心地问。「肠胃有点不太舒服,不碍事的。」关轸一手越过桌面,将琬蝶的手紧握在手心。「琬蝶,你好美。」烛光映著她酡红的颊。「你这样临时约我,我都没有时间回家换衣服。」「这件粉蓝套装很适合你。我只是想见你,和你在一起,你穿什么在我看来都一样的美。」关轸充满渴望的眼光令琬蝶感到无限甜蜜和喜悦。「我们今早才分手,你怎么一副好像我们好久没见到面了似的。」「对我来说,和你分离的每一刻,都像世纪般漫长。」关轸举起她们相握的手,亲吻琬蝶手背。「能这样在一起,能再和你在一起,琬蝶,好像梦一样。」她的口气是那么感伤,琬蝶满眼困惑。「你怎么了,关辂?」
关轸温柔、深情地微笑。「我很快乐,琬蝶。能再看著你,听你对我说话,知道你依然爱我如昔,我非常快乐。」「小姐,要点菜了吗?」服务生来到琬蝶旁边,礼貌地问道,同时狐疑地看看琬蝶对面空空的座椅,再看向琬蝶时,眼神好像她是个神经病。「告诉他等一下,」不等琬蝶开口,关轸说:「我马上回来。」
琬蝶注视她再次离座,又朝洗手问方向走去。
「等一下。」她对服务生说:「我的朋友去……」又回到座位的关辂使她停住了口。「咦,你这次好快。」「唔?」关辂纳闷地看她,拉开椅子坐下。
「你还好吗?要是很不舒服,我们就回去了吧。」琬蝶说。但是他现在脸色看起来比刚才好多了,不再那么苍白得毫无血色。「不舒服?没有啊!我很好。」
「两位现在要点菜了吗?」服务生带著职业的礼貌又问。
「呃,对,好。」关辂接过皮面菜单。
他从脑子里记下的纸条上的顺序,从开胃菜一一点起:牛油蒜蓉局蜗牛──他很纳闷蜗牛怎么吃,龙虾汤,凯撒沙拉──这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鲜橙酿石斑和烧烤菲列──石斑他知道是鱼,但菲列是什么?琬蝶担心地自菜单后面抬眼看他。「关辂,你肠胃不舒服,是不是点些清淡的比较好?」「肠胃不舒服?我没有……」关辂不解的声音断去,一个意念针般刺进他脑子,他突然明白他刚刚走开的片刻发生了什么事。而现在他的胃真的打起结来了。「你说的对。」他静静把菜单还给服务生,对琬蝶说:「你为我点好了。」琬蝶替他点了翠玉沙拉、海鲜清汤和白汁鲑鱼。她自己的也和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