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一普通员外,祖祖辈辈都住在这清平镇,所以有积存下来一些田产,发妻是撞大运娶了个有钱人家姑娘,可早在十七年前生下他家大姑娘后便已故去。后来又娶的这个,就是这镇子上寻常姑娘,就一个儿子,不争气,亲朋好友,也没什么大富大贵人家。只一个妹妹,年轻时嫁到了京城,当时听说是挺富贵,但也许久都不曾联系了,这两年朝堂里乱得很,人在不在都还未可知,更别说能沾什么光了。
所以封屏一开始就想不明白:他看旁的人也都愿意帮她的呀。
等到当着众人的面签了卖身契,领了人回家,更是越琢磨越觉着不对味儿:他就是发个善心,怎么到最后还变成他不肯给人领回家去,这姑娘万一出了事,就全怪他了呢。
封屏看着楚水月,又是觉得心里有点膈应,又多少有点不敢惹,踌躇半晌,直接给常嬷嬷叫了来:找个厉害的嬷嬷压着,捱过几年,等镇上的人都忘了这事,拉出去配小厮也就完了。
但常嬷嬷却不肯:“都是花了钱的,自然要财尽其用,怎么能随便呢。”
他臊眉搭眼地问她名字:“那个,我记得你是叫……叫什么蘅……蘅什么……”
“楚水月。”
不等封员外想出来,楚水月便已善解人意道:“总之,如今是叫楚水月了。”
“好吧楚水月,”封员外继续干巴巴的,指着面前的另一位跟她介绍,“这是府上常嬷嬷,我们家大姑娘那边事情都是她在管。”
又向另一位介绍她:“楚水月是镇子西头楚秀才家姑娘,家里出了一些事情,才不得不到咱们这里来做活儿,我瞧她性子颇沉静,与明心正相宜,不如你便带了东小院去,随便安排些什么来做吧。”
常嬷嬷不乐意:“都是花了钱的,自然要财尽其用,怎么能随便呢。”
又问她:“听说你家里先前也并不宽裕,那打扫浆洗之类的活儿计,平日可是你做?”
楚水月摇摇头:“并不常做。”
常嬷嬷想了想,又问她:“方才还听老爷说,你爹爹先前是秀才,大家闺秀的养法,那女红针线,肯定是擅长的吧。”
楚水月再摇头:“并不擅长。”
常嬷嬷沉默了一小会儿,再次问:“梳妆打扮呢,小姑娘家家的,总是爱美的。”
楚水月也沉默。美虽也爱,梳妆打扮么……
幸而常嬷嬷性子也豁达,问完,一抬头看见她唇不画而红,眉不染而翠,明眸皓齿,丰肌秀骨,不等她回答,自己便想开了:“算了算了,你这样一张脸,不大施粉黛也寻常。”
她冲着她招手:又直接拉过了她手:“两位小姐老爷向来一视同仁,照体例都是四个贴身侍候的,这边的百灵,上个月家里发了横财,爹娘给接回去了,大姑娘身边这才空了缺,你既来了,便先侍候着,果真有什么不会也不用怕,到时候我教你就是了。来,我带你去见小姐。”
姜寒星不解:“这不是人都已经卖好了吗,还有什么好打的,莫非是那赵甲还敢来报官?这事他又不占理,给他打出去也就是了。”
来同她说这事的那衙役也是很一言难尽的样子:“不是,是这楚水月到了封府后,又给人家家里好几个丫鬟都打了,是封家的,来报了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