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许君延送入安检口以后,我跟他挥手作别。
人群中,他高大的背影格外打眼,他转过身对着我浅浅地笑,仿若春风拂面一般温柔而又缱绻。
出了机场大厅,我接到邵亚的电话。
他说在地下车库等我送我回去,我说算了我还是自己打车吧,邵亚语气嘲讽地说我是“夫管严”,我笑着摇了摇头,我说等许君延回来一起见个面,大家尽释前嫌从此都是朋友。
邵亚在电话里轻笑一声,说我和他一辈子都不可能是朋友。
我想了想也觉得尴尬,两人生意上是对手,私下里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好像也都闹得不愉快,我刚才还真是说话不过大脑了。
邵亚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心思,话锋一转,说改天再约我喝茶,我也趁机敷衍了过去。
接下来的几天,我专心忙着新订单的出货,直到吕言给我打电话,我才回过神来吕青山已经消失大半年了。
吕言的声音略显急促,似乎是匆匆忙忙的在赶时间,他说吕青山给了他一个地址,让我拿着吕青山当初给我的钥匙按着地址找过去,就能找到吕文山留下的八音盒。
钥匙?什么钥匙?吕青山上次见了我一面就跳江逃跑了,压根儿就没给我钥匙。
我听得懵懵的,刚想细问,吕言突然挂断了电话。
我觉得情况不妙,赶紧打车去了吕言的学校,结果到了他宿舍一问,舍友们说他请假十几天了,一直联系不到人。
我翻了翻手机的通话记录才反应过来,吕言刚才是拿公用电话给我打的。
直觉告诉我,吕言的消失肯定和刘良义脱不了关系,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刘良义沉寂这么久之后又开始针对吕言,难道他觉得吕言拿到了证据?
自从上次许君延出事以后,刘良义大概心中有鬼自知理亏,在新市的企业社交场合也是消停了一阵子,听说还在公司里开了一间佛堂,每天领着一大家子人拜佛诵经,搞得像模像样的。
另外,刘良义最终也没能拿下正清的K级供应商的单子。
许君延秉承着不允许一家独大的原则,把订单按平均份额分给了几个合作年头较长的供应商,良义拿到的份额微乎其微,连正清的初级供应商都算不上。
我曾私下里问过许君延,良义的产品质量优良、价格低廉,在众多厂家里可谓是吸引力十足,为什么不考虑给他升级?
许君延的回答是,第一,天上从来不会掉馅饼,刘良义的亏本营销策略只是一时的,只要他在正清的订单里占到垄断地位,他肯定马上反手扼住正清的脉门;第二,刘良义是什么人,他比我更清楚,只是暂时还不到收拾他的时候。
我记得许前刚回国的时候,一度和刘良义往来密切,甚至还制造出两家合作的假象,只是后来许君延跟刘良义密谈过一次之后,刘良义似乎就偃旗息鼓了。
再后来,良义和正清的合作也泡了汤,不知道许君延当时拿出了什么杀手锏制服了刘良义,毕竟刘良义最后颇有白忙活一场的架势。
一时间也想不出个头绪来,回家的路上,手机收到一条短信,是个陌生的地址,似乎是个偏远山村的位置。
按着号码打过去是空号,我暗自猜测短信是吕言发来的,我把地址记在一张便签纸上,然后把便签塞到了钱包的内衬里,想了想又删除了短信。
隔天一大早程义就打电话给我,说他去参加一个哥儿们的婚礼,让我替他去高新区的工厂跑一趟验货。
按着他给的地址找过去,工厂居然就在环亚厂区的隔壁。
于是验完货,我直接进了环亚的大门,我对门口的保安说我约了邵总,又递上了邵亚之前给我的访客卡。
想不到门卡的威力还挺大,保安直接客客气气地把我请到了邵亚办公室对面的休息室,刚坐下一会儿,秘书又送来了茶。
我打量了几眼,还是上次的美女秘书,于是随口问了一句邵亚是不是在开会。
美女秘书摇了摇头,说邵总正在会客。
坐了一会儿也不见邵亚出来,我估计是重要客户,想想还是别打扰他了,于是站起身就想走。
可是刚一起身,邵亚办公室的门开了,里面走出来的人,竟然是刘良义和陈建仁,邵亚紧随其后也走了出来。
三人皆是西装革履,面带微笑,彼此间透着生意人的精明和客套,就连平时一直让我觉得略带几分脱尘气息的邵亚,此时也与平时判若两人,神态间俨然带着几分商人的老道和狡黠。
我赶紧坐了回去,随手把百叶窗拉了下来,只留了一条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