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扶着容珂躲到小巷里,其余几个银枭卫立刻守在巷口。明月担忧地看着容珂的伤口,问:“殿下,现在该怎么办?”
外面很快传来脚步声,追兵也跟到了这个地方,他们轻车熟路地分开搜寻,找到藏身之地只是时间问题。
周围的侍卫默默握紧了刀,明月的心也提了起来。“大胆!这是在京城里,他们就敢如此猖狂。殿下,我们掩护你离开,等出了这条街,到了人多的地方,他们多少都要顾忌着。”
容珂却摇头,这种时候,她的脸上还是不见多少惊慌之意:“没用的。城东全是权贵府邸,梁王他们敢在城东发难,至少证明,这一带的人都是他的党羽,至少也是袖手旁观。我们就算能冲出去呼救又如何,指望谁来救援?反而白白丢了身份。”
“那我们……去白府?或者夏府?满朝文武,总有信得过的。”
“不,梁王发难,我们现在藏着,其他人不知道我们的行踪,这才会观望。如果我贸然现身,身边却有没有足够的自保之力,谁知道他们会打什么主意?”
明月觉得不可置信:“不至于吧,我朝官员看着不像是这种人。”
容珂笑着反问:“那你觉得,我的三叔,梁王看起来像是这种乘人之危的人吗?或者我的大姑父,这样一个平日里再老实不过的人,居然会在袖子里藏弩,趁你转身时在背后放冷箭?”
明月不说话了,容珂带着笑容,叹道:“人心之险恶,令人战栗。”
“那,我们怎么办啊?”
“出城。”容珂收敛起嘲讽的笑意,脸上渐渐变得冷淡决绝,“我不能被困在死胡同里。待在城里,一旦宵禁总会被人找出来。”
“出城?”明月扫了眼城门的方向,咬牙道:“好。公主您这就出城,我来给你引开追兵。”
“这怎么能成?”容珂皱眉,“我容家的人还用不着别人代死,何况,你很快就要放出宫成婚了,你若出什么差错,可对得起你家乡一直等你的青梅竹马?”
“殿下,天下可以没有女官明月,但是绝对不能没有乾宁公主。”明月微微抬高了声音,说道,“若我的死能换您平安,明月荣幸之极。至于我的父母和……他,我也想回去和他们团聚,但是,总归是您更重要一些,这天下,不能没有公主您啊!”
这时候一个银枭卫说道:“殿下,他们走近了,听声音只隔着一条巷子,我们得快些走!”
从来不曾忤逆容珂的明月突然爆发出一股惊人的力气,道:“殿下,奴失礼了。”
追兵错落有序,一层层排查着,眼看包围圈越来越小,突然西北角有人喊道:“在这里!”
“追!”追兵立刻围上,几个黑衣银面的银枭卫护着一个穿着朝服的女子,拼死往外冲。
等人散开后,仅余的几个银枭卫急促地说道:“殿下,走!”
容珂已经换上了宫女衣服,她捂住肩膀朝东南走去,穿过巷子时,她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
有些路,一旦选择,就无法回头了。
他们都知道,那是一条不归路。
走到一半,白嘉逸带着紧急召集的银枭卫赶过来了。这下长安里的人手几乎全部召集过来,他们拼着全员之力,护着容珂出城。
梁王也是皇宫里长大的人,他当然知道城门的重要性。银枭卫几乎折损了一半人手,才险险将容珂送出城。
但是出城了并不代表渡过难关,离开城池,梁王和银枭卫动手再无顾忌,厮杀反而越发血腥。容珂今日下午出宫,走到半路受袭,紧接着就拼死出城。这一番变故都发生在眨眼间,等太极宫里的皇帝和夏太后收到消息,容珂已经出城了。
“竟然又有人偷袭阿姐?”容琅听到这个消息时惊得站了起来,“怎么会?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内侍低着头禀报:“是新安大长公主的驸马。”
“新安的驸马?”夏太后听到风声就匆匆赶到皇帝寝宫,听到这句话,就连不大理会朝政的夏太后都觉得奇怪,“他……为什么要掺和这些?而且以他之力,如何能把珂珂逼到这种地步?”
最后这句话才是真相,容琅沉下脸,不言不语地盯着内侍。这位天子虽然继位许久,但是外有壮年强大的皇叔,内有心狠手辣的长姐,他夹杂在这两重光芒之下,委实没什么存在感,朝内朝外,多少都有些轻视容琅。可是如今内侍才知道,容琅并不是没有天子的贵气,只是因为,平时他没有动真格罢了。
顶着这样的目光,内侍很快就汗流浃背,再也支持不下去,只好如实说道:“梁王府今日有许多人出入,许是梁王妃在宴客罢。”
夏太后半个身体都僵硬了:“梁王?”
“三叔?”容琅怔了一下,随即冷笑,“他果然包藏祸心。”
内侍低头不说话,容琅抬高了声音,喊道:“来人,立刻带人去包围梁王府,还有,即刻出京去帮助阿姐!”
“陛下,宫门……已经戒严了。”
梁王早就派人围住了宫门,现在只许进不许出,宫城好如一个铁桶。容琅听到这些话,越发生气:“胆大妄为,朕乃是天子,他们莫非连朕的话也不听了?朕这就亲自去宫门,看他们敢不敢拦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