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你还记得你有个娘啊!我以为在你眼里,你娘早死了。”周秀英淬了一口,张口就骂,“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把你抚养长大成人,还给你娶妻生子!”
阮国年一脸难堪,“娘,我是您的儿子,是您的大儿子,是老阮家的大儿子!”
他一连着重复了好几次。
周秀英冷笑,“你老娘躺在病床上生死不知的时候,你可有想过,你是娘的儿子,是老阮家的大儿子??”
“我告诉你,阮国年,没有,你一次都没想过,不然你今儿的也不会踏进这个病房的门!”顿了顿,“甭管,你今天是为了什么来,我把话都搁在这里,除非我死,不然我绝对不会同意!”
周秀英这是把话都给说到了绝处了。
不管阮国年今天是为什么而来,今天必定要空手而归。
阮国年心里有一瞬间的抽痛,他抬头不可置信,“娘,我是您亲儿子!志亮是您的孙子,小玲是您孙媳妇,如今肚子里面还揣着一个,您当真要如此狠心??”
周秀英绷着一张脸,神色冰冷,“不是我绝情,是志亮和小玲做了错事,自然是要受惩罚的!”
“可是,他们已经坐牢了啊!已经坐了好几天的牢,志亮都受了一圈啊!娘!志亮也是您的孙子!”
周秀英垂了垂眼皮子,“滚!”
顿了顿,见阮国年不动弹,周秀英对着绵绵吩咐道,“绵绵,送客!咱们这小病房,可容不下你大伯这尊大佛!”
送客这两个字,已经完完全全的把阮国年给剔除了阮家的范围内,这哪里是大伯,这连一个陌生人的待遇都不如。
阮国年抬头,深深的看了一眼周秀英,他吐出了几个字,“娘,您可真绝情!”
难怪能一个妇道人家拉扯大四个儿子。
若真是省油灯,他们又哪里活得下去?
送走了阮国年,整个病房内都安静了下来,阮绵绵看着神色木然的周秀英,满是担心,“奶,大伯他不是人,您别往心里去!”
“您想想我们呀!我,爸爸,妈妈大哥二哥,还有二伯,二伯娘,我们每一个人都希望您能早点好起来,早些回家呢!”说到这里,绵绵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了不得的事情,“奶,我和您说哦!我们三房这边的东屋,现在单独砌了一个小院子呢!不仅如此,还有一个单独的小厨房,往后您想吃什么,家里的厨房随便用!”
不用像以前还没分家的时候,每次厨房的烟囱只要一冒烟,刘爱枝就会以最快的速度冲回来,不管锅里面做的什么,她总会来抢一爪子。
周秀英神色寂寥,她抬手拍了拍绵绵的脸,“绵绵,你觉得奶奶狠心吗?”
“瞎说!”阮绵绵摇了摇头,“奶奶是天底下最善良,最厉害的人,阮志亮和赵小玲,他们是罪有应得!”
“说的是!”周秀英仿佛在这一瞬间就有了力气,她认真道,“是奶奶想岔了,不过,绵绵你要记住,人这辈子短短几十年,该有的底线一定不能越界,不然啊!这底线就成了别人试探你的工具,只要你松口过一次,这底线便溃不成军了!”
若是她今儿的答应不追究了赵小玲和阮志亮的责任,以她对自家大儿子的了解,明儿的就变成了没钱,可能当初被偷的那一笔钱,也要被大房给抹掉了。
在过一段时间,甚至大房还能厚着脸皮贴在三房要占便宜。
所以啊!
这有些时候,狠心也未必是件坏事,把一些苗头从根源处掐断,也挺好的。
狠心就狠心吧!
恶老太婆子就恶老太太婆子吧!
只要不在给三房添麻烦了,她当一个恶人又如何??
阮绵绵不知道眨眼的功夫,自家奶奶就想到了这么多事情。
反倒是旁边从头看到尾的李老太,她感叹了一声,“老伙计,我不如你!”她若是有周秀英这份决断,自己也不会混到如此地步了。
她的小囡囡也不至于在夹缝中求生存。
周秀英摆了摆手,“什么不如我,不过是被逼的没办法,忍无可忍的时候,便无需再忍了!”
李老太喃喃,“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也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眼睛紧闭,接着浑身一颤,整个人都抑制不住的发抖。
阮绵绵有些摸不着头脑,她见自家奶奶精神不济,就把周秀英扶到了床上,“奶,您在休息会,到了晚上我喊您!”
周秀英也没拒绝,她这会确实不舒服。
趁着周秀英眼睛闭上了以后,阮绵绵拿着一把破旧的蒲扇,轻飘飘的搭着圈,来来回回扇了扇,这天气一天天热起来了,他们住的这个病房,下午的时候太阳抵着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