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什么好?
她怔怔的看着窗外不停掠过的风景,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突然连自己都觉得好笑——在苏释面前,她是那么有自信,她觉得自己比谁都好,她一定会给苏释幸福;但在姜天然面前,她觉得自己哪里都不好,全身上下都是破绽,所有的缺点和错误在姜天然面前全都……无从掩饰。
她既不聪明,也不稳重,做事从不顾全大局,而且很情绪化。
还自以为是,总是莫名的觉得自己很了不起,虽然从来没有人有这样赞扬过她。
她懒惰、邋遢、奢侈浪费、贪图虚荣、没有礼貌……
她一瞬间就把自己的缺点全都数了一遍,惊讶的发现原来自己竟然有不亚于一百个缺点,狂跳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她下了车,回了自己的家。
回家的时候,房东叫住了她,告诉她前阵子她不在的时候房间遭了小偷,连铁门都被拆了,后来有个说是她朋友的男人帮她把被小偷卖到废品收购站的铁门买了回来,重新装了回去,还帮她把屋子重新整理了一遍,之后天天都来巡视。霍星目瞪口呆,茫然的开门进去,躺倒在床上,说不上什么滋味。
她以为他是闯空门的变态。
他却没有解释。
他为什么不解释?
因为她一直没给他解释的机会?还是他觉得被她误解没有关系?
她呆呆的看着屋顶的吊灯,不是的,她心里很清楚,是因为她不相信他。
她从心里就没有相信过他,她没相信过他不会闯空门。
突然坐了起来,她打开抽屉,抽屉里有个信封,平时她要寄回家的钱都放在里面,既然遭了小偷,那这个月的钱应该已经不在了。
打开的时候,信封依然是厚实的,她打开信封,里面有厚厚的一叠钱。
她没数,她原来丢在抽屉里的钱只有九千,但她知道现在信封里有一万。
她的抽屉从来不锁,而且整个屋里只有三个抽屉,都没有锁。既然小偷连铁门都拆走了,那不可能没有拿走她抽屉里的钱,她看着那叠钱,心里觉得很索然。
钱钱钱,他干嘛那么在意钱?她又不是没钱,干嘛要他来赔?难道他以为她活着就是为了给家里寄钱吗?难道她生活的重心只是钱?什么总统套房、什么鲸鱼龙虾的,他以为她真的很喜欢这些?非要在她面前用钞票铺路她才会满意?
她只是找不到生活的意义,不知道该追求什么,既然大家都追求总统套房追求鲸鱼龙虾而她也没尝试过,那试一试也没什么不好。
但试过之后滋味也很索然,是她自己要求住最贵的包厢吃最贵的菜,是她自己向他要钱,要一万块钱,姜天然什么都满足她,毫无怨言甚至充满纵容,但她又很不高兴。
她很不高兴在他心里自己就是个只会要钱花钱的女人,她很不高兴他会相信自己真的想要这些,很不高兴他这种任劳任怨的支付态度。
对着天花板的吊灯瞪了很久,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她接通电话,组长通知她明天开始新任务,她麻木的挂断了线,继续想着姜天然,越想越生气越想越不平衡,从他辞职到他请吃饭到他隐瞒她家里被盗的事到不声不响给她一万块钱——我靠!难道你当老娘是扒着你这款爷不放的准二奶吗?
谁稀罕你的钱了?
老娘难道自己付不起?那总统套房和什么鲸鱼龙虾的钱还是老娘自己付的呢!是老娘请你这小白脸,不是你这款爷在宴请二奶!她拿着那一信封的钱,很豪迈的想把那一万块钱撕成碎片,但终于只是把信封拔了出来象征性的把信封撕成碎片,往头顶上一洒,心里立刻就舒坦了。
老娘才不要你的钱,等任务完了把钱统统都还你,包括铁门的钱、米缸的钱、还有米缸里那半缸米的钱——老娘连一粒米粒都懒得欠你的!
她自得其乐的安排着等她任务完了要如何把这一万块钱摔回去给姜天然,再如何一分一毫和他算清楚每一粒大米的钱,幻想他那张认真雪白的脸会有多吃惊她心里就很爽。
但一切总和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等她两个星期做完任务,打电话给姜天然的时候发现他的电话关机了。
她到333号别墅去找他,发现大门紧闭,她翻墙进去,一屋子都是灰。
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回家,她去问了房东,房东说他没有退租,但已经两个星期没有看见人了。
她雀跃了两个星期的心又沉默了,他不见了。
她还记得那天晚上她对他说“你消失好了,你从明天开始就不见,好不好?”
然后他就不见了。
他真听话。
一如既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