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进来察看他醒来与否的商陆出声,才叫他回过神来,从飘忽的境界落回凡尘。
“公子,药熬好了,可要现在趁热喝?”
“好。”他应了一声,一手撑着身子,勉力坐了起来。
都说病来如山倒,就这么短短两日,他竟有了山岳崩颓,病骨支离之感,连起身都是如此的费劲。
“把药端来,我自己喝。”
他并不想自己这个年纪就躺在病床上做废人,靠着软枕缓了缓,恢复了些力气,便自己端着药碗一饮而尽。
那药苦得很,他却只是微微皱眉,仿佛并不在意。
从小他便体弱,母后病逝之后更是年年冬日都要大病一场,缠绵病榻许久。
喝了药,商陆本想让他躺下歇着,被他拒绝了,只让商陆将书案上未看完的书给他拿来。
段曦宁便是这时来的,丝毫不见外地就闯进了床帐中,见他起来有些诧异:“可是好些了?”
抬眸见是她来,那沾染了病气有几分黯淡的眸子亮了一些:“陛下怎的过来了?”
说完似乎是觉得这话听起来不太客气,像是在赶客,他赶紧又补了一句:“陛下政事不忙吗?”
“朕来看看你好些了没。”段曦宁不客气地一挥衣袖坐在了床边,“感觉如何?”
看他手上拿了本书,她翻过来看了看,竟是本从史书中辑佚合订出来的《甘石星经》,调侃道:“看来是好了,还有心思看天象之学。”
避开她轻咳了几声,沈渊才道:“随意看看,打发功夫。自太傅府上借的书,看完了须得还回去的。”
段曦宁颇有些嫌弃地看了看这书,轻笑:“太傅府上政论通史那么多,怎的就偏偏挑中这些书了?”
沈渊没有接话,将书合上放到了一旁,这才问:“陛下,可是忧心我的病情?”
“朕从来没见一个人一下子病成这样。”打量着他仍旧惨白的脸色,段曦宁也不拐弯抹角。
她既担心他突然病死,也担心他被高热烧成傻子。
沈渊第一次听人这样直白地担忧他,一时愣怔,讷讷道:“我乃天生体弱,每年冬日总要病一场,并无大碍,陛下不必太过忧虑。”
“天生体弱?”段曦宁想到了秦太医当时说过的话,顿时有些思绪涌入脑海,却调侃道,“你活这么大还真是不容易啊。”
沈渊闻言浅笑:“习以为常了。”
“那可不行,这可不能习以为常,不然肯定难以长寿。”段曦宁当即道,“要不你去习武,强身健体。”
歪头看着他苍白孱弱的模样,她伸手捏了捏他肩膀,他的肩虽单薄,却很宽,她的手只能握住肩角,令她难得意识到他不是个孩子:“你都这么大年纪了,现在习武好像迟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