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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习俗,中秋节即便是分家了,她们二房还是得去叶家老宅送节礼,周氏自然不会违背习俗,将糍粑饼和提前准备的节礼装在篮子里,带着叶长生兄妹五人给老宅送去。
周氏准备的节礼有一块两斤的生五花肉,一斤卤肉是现卤的,五仁馅和豆沙馅月饼每种装了五个,共十个,这份礼在村里也算丰厚了,毕竟这月饼拿去还能卖六文钱一个。
到叶家老宅的时候,爷爷叶福田坐在堂屋里,听到他们一家来,脸上表情虽说算不上热情,但是看到可爱的大宝小宝倒也忍不住伸手抱了下,大宝小宝兴奋得不行,在爷爷身上闹得欢,甚至还尿了叶福田一身,不过叶福田倒是一点没生气,反而看着白胖胖的大宝小宝笑了,像是一泡尿拉近了爷孙的距离似的,叶福田难得开口留他们一家在老宅吃午饭。
周氏很是诧异,却也没拒绝,只说让叶青青先回家一趟给家里的衣裳洗一洗,到饭点再过来。
叶青青明白周氏是担心家里那“恩公”中午饿肚子,便听话的回了家。
叶福田表示过节高兴,家里人多让钱婆子将那块肉都煮了,中午大家一起吃个团圆饭。
钱婆子嘟嘟囔囔说三郎未回如何算得团圆,不过也不敢忤逆叶福田,提着那块肉进了灶屋,堂屋里叶大郎和他两个儿子,叶三郎一家都没回来,大哥坐在堂屋里跟叶福田聊天,大哥不善言辞,大家问一句他答一句,倒也算和谐,钱婆子跟何氏都在灶屋忙,周氏带着几个孩子过来,压根没打算去灶房当苦力。
“弟妹,听说你家食肆卤肉卖得极好,味道也是极好,今儿恰好一家团圆,你不若让爹娘也让一家人长长见识,那卤肉是如何做得?”何氏自己在灶房忙着,自然是见不得周氏闲着,心思一转,主动将话抛给周氏。
钱婆子一听何氏竟然开口就打探那卤肉的做法,别有深意的看了何氏一眼,也竖起耳朵听着。
周氏本专心逗弄着大宝小宝,一听何氏这话,愣了下微微一笑,“大嫂,倒不是我藏私,这卤肉的方子都是两个孩子在琢磨,我一个妇人家是压根没掺和一点,不过我在县城听说城里酒楼若是要买好的方子,那要花几百上千两银子才行呢!”
何氏闻言脸色一变,恼怒等着周氏,“弟妹,咱们自家人不过是跟你请教下做饭的法子,你不愿意说也就罢了,你竟疑心我是觊觎你家卤肉方子,还动不动几百上千两银子,口气这么大,你吓唬谁呢?”
“大嫂,你真是想多了,我只是说实话,那卤肉的法子是我家长生和青青养活我们一大家人的法子,我是真不知。若是我说话惹你不快,还请你别往心里去。”周氏闻言,无奈一笑,嘴上说着歉意,心里却是不以为意。
“你……”何氏没想到分家前在老宅大气儿不敢出的周氏如今竟是如此伶牙俐齿,气得不行,转头找钱婆子帮忙,“娘,弟妹如今可真是将咱们都当外人了,我不过好奇问一句,她竟有这么多的话来堵我。”
“好了,做饭不好好做,大过节的还吃不吃了?”叶福田一看何氏纠缠不休,又要拉钱婆子一起,立马站出来制止。
周氏则默默松了一口气,钱婆子和何氏悻悻回灶房做饭。
叶青青回了家,先将那两罐子卤汤烧着,将大哥在镇上买回来一对猪耳朵、猪尾、猪舌卤了,卤水一开,满院子都飘满了卤汤的香味,今儿太阳时有时无,倒也不太热,等到叶青青发现不对劲的时候,一抬头就看到大哥厢房门边靠着一个眉目如画的高挑少年,若是忽略脸上那道碍眼的疤痕的话,当真是极好的容貌。
少年一身简单的棉布青衣穿出与大哥截然不同的清贵气质,眉眼细长,安安静静凝视着她,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叶青青心下一窒,一个手抖,筷子一松,夹起t来的猪尾巴直接滑落汤里,溅起了滚烫的汤汁落在手背上,烫得她一个激灵。
果然是美色误人!
只是,这人怎么回事?早上不出来,这会倒是舍得踏出房门,不声不响的一出来就盯着她看不说话,怪吓人的。
叶青青抿唇,赌气似的将那猪尾巴捞起来,想要完全无视那人。
可想到自己连日来的担忧,心中始终憋着一口气,大哥对救命恩人是真好,将自己的房间和床都让给他睡,自己就睡着搭在堂屋的木板上,身上的伤都没完全好,却是每天照顾那人细致入微,端水送饭无一不周到。
叶青青看大哥每天乐此不彼报恩的样子,心里不免点吃味,犹豫了下,还是走到那人面前,仰头问他,“嗯……恩,恩公?你起来了,身子好些吗?”
一声“恩公”叫出口,叶青青都觉得这称呼怪异得很,她真的不想叫恩公,可她虽然见过这人很多回,却又不知道他叫什么,大哥和娘亲整天恩公长恩公短的,她一时间只能跟着一起叫。
哎,她的小身板才到对方胸膛高,只能仰头看对方,脖子真酸。
“好多了,姑娘别叫我恩公,愧不敢当,唤我魏恒便是。”小姑娘一声磕磕巴巴的“恩公”叫得赵恒颇为难受,剑眉蹙了蹙,沉声开口,说起来她才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在她面前哪里受得起一句“恩公”,干脆报出名字魏恒,反正魏是母亲的姓氏,魏恒这个名字他私底下也常用,不算骗人。
这声音如山涧清冽泉水流动一般,还挺好听的。
“魏恒?”叶青青几乎下意识联想到大楚王朝皇家就是魏姓,再看眼前如玉的少年,就算穿着粗糙的衣裳,依然掩饰不住周身清贵雅正的气质,她心理有几分打鼓,这人穿着莫不是来历真的很不一般吧,“好名字,魏姓是国姓,在清泉县很少见,公子是京都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