韭菜哥点的饭菜很快就送上来了,他也暂停了和我的聊天,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我没着急催他,等他吃得差不多了,我这才继续问道:“关于那个离卦,你应该知道需要继续解变卦、错卦吧?”
“当然知道!不过没那个必要,因为未来谁也预测不了,哪怕你的卦算得再如何准,也是一样的。”玄韭回答道。
“为什么?我觉得是可以预测的,而且预测得很准。”我道。
“是吗?”玄韭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道:“那你说说看,就比如刚才那一卦,如果是你的话,你打算怎么解?”
“当然是按部就班了,本卦的解法和你一样,之后我会找动爻,算变卦,再看错卦找一下转折、破解的方法。”我道。
“我觉得根本没有这个必要。寻人寻物,到头来就是两个结果,一个是找到,一个是找不到。她算到了离卦,上吉,说明人是可以找到的,这一点是确定无疑的。那么继续算变卦,得到的结果无非就是在找到人的基础上进行演变,比如人是找到了,但她妹妹并不想跟她和好,还有其他的矛盾,或者干脆找到的就是尸体。人都不喜欢听不好的结果,所以这卦算到一半就可以了,后面的内容根本没必要算。”玄韭道。
“就算你说的有道理,那如果我想继续把刚才那一卦算完,现在你有没有办法知道要动几爻?”我问道。
“你还真是顽固。好,告诉你,她之前摇卦摇了十四下,所以动二爻。”玄韭道。
“变卦是火天大有,寻物结果是失而复得。”我自言自语道。
“对吧?就是可以找到。错卦是坎为水,坎卦凶,错卦是以凶为吉。所以你就算把后面的卦都算了,对结果也没有任何影响。”玄韭笑着道。
“不对!总体看下来,两卦的体卦是火,用卦火、金。雷击木命近火则吉近金则凶。虽然最后的结果是可以找到,但越是努力寻找,她妹妹就越是危险。火天大有是太阳普照大地,但五阳争一阴,由盈变缺,这是坏兆头!”我分析道。
“嗯,就算是你帮那女的算这一卦,你要怎么告诉她,让她别去找了?你觉得她能听你的吗?”玄韭撇着嘴问道。
我被他问得愣住了,这个问题也让我想起了袁通。
袁通明知道自己亲入洞穴有凶险,最后会因为腿伤而拖累自己,但是他还是决定继续向前深入,最后命丧洞中。同样的,就算我告诉那女人,她如果继续寻找妹妹可能会给她妹妹、甚至给她自己带来危险,她也一定会继续找,根本不可能听我的。
“那现在呢?你打算就这么不管了吗?”我问。
“当然。所谓的坏结果会是什么,你其实也不清楚,也许到头来就是家庭纠纷。清官都难断家务事,所以这卦算到这就可以了,没必要继续了。再说了,算卦没有百分之百准确的,影响未来变化的因素太多了,你不可能预测出每一种可能,我给她的提示已经足够多了,至于最后的结果是好是坏,那就看她自己的造化吧。”说完,玄韭端起碗来,把最后的几口饭全部吃光。
我看得出来,他并不打算继续管那女人的事情了,我虽然还有些在意,但也觉得他说的话有理——可能那女人的妹妹压根就没失踪,只是和那个男的在偷偷约会,结果姐姐一顿找,发现自己的妹妹其实在和自己抢男人,最后闹个不欢而散——所谓的坏结果可能就是这样呢,不去管可能也没什么。
我给自己宽了宽心,这事也就放下了。
结完了账,玄韭和我一前一后走出了菜馆。
我问他是不是真的会在这胡同里一直摆摊算卦,要不要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免得哪天算的卦不准了,再被人找上门什么的。
玄韭咧嘴一笑道:“没这个必要,我又没有故意骗谁。俗话说,一千个人眼里有一千部红楼梦,每个人看东西的角度都不一样,对卦的理解也不一样,可能你觉得这卦算得一点问题没有,但有些人就是认为不准。所以不用在意算对算错的事,他们认为错了那就错了,大不了退钱、或者免费多给算几卦当做赔偿了,不用把这事看得太重,真跑了才说明心虚呢!”
“嗯,有道理!受教了!”我向玄韭点了点头。跟他聊了聊确实让我学到了一些东西。虽然这些东西多少有点旁门左道的感觉,但谁又能说这些歪套路不会在未来什么时候帮上我的忙呢?总之,艺多不压身。
玄韭也自然地接受了我的道谢,然后便和我就此道别,转头朝着巷口的方向走去。
我看了看表,现在已经九点半了,我也应该找个地方休息了。我记得在出地铁站的时候,在路边看到了几家快捷酒店,于是便打算着就去那里过夜。
而就在我准备朝地铁站那个方向走的时候,我发现在巷口那里走过来了五、六个人,而且把玄韭围了起来。
我心里顿时一惊,第一个想法就是遇到劫道的了!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这巷子虽然有些僻静,但巷口那里紧挨着街面,就算再大胆的贼也不敢这么招摇地抢劫,所以那估计是寻私仇的。
几个人围着玄韭说了几句话,其中一个人走过去便朝着玄韭的肚子上来了一拳,接着其他人上来踹了玄韭几脚,并把他朝饭店这边推搡。
我就在饭店门口这站着,整个过程看得一清二楚,但我没敢过去帮忙,因为我害怕自己会挨揍。
玄韭被这几个人推搡着从我面前过去了。在从我身边经过的时候,他用余光朝我看了一眼。我的心脏几乎要跳出来了,生怕他会向我求救,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看了我一眼便走了过去,这也让我也松了一口气。
推搡他的那些人有几个人瞪了我一眼,似乎是在警告我别多管闲事,我也赶紧把目光移开,免得给自己惹上麻烦。等他们走过去了,我赶紧选择跟他们相反的方向朝巷口走,但随着巷口距离我越来越近,一股罪恶感也像山一样朝我压了过来。
从小到大我都是个胆小鬼。
在学校的时候,我因为害怕大齐揍我,所以选择疏远刘爱群,甚至不想跟她多说半句话。之前我也是因为害怕,所以选择听了叶晨的劝,不去为大齐和刘爱群的死讨回公道。现在我好不容易觉得自己又勇敢起来了,终于做了一件够爷们的事,可眼看着玄韭被一群流氓给带走了,我却害怕得不敢多看一眼,甚至还担心玄韭会向我求救!
这算是爷们吗?
简直就是给“爷们”这个词丢脸!
我越想越觉得自己太窝囊了,最后猛地停住了脚,然后转身朝着饭店那边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