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一念及此,顿时理了理头发,一边怏怏道:“我不跟你们说,我去找我儿子……”说完,便要跑。杨氏刚刚被她骂得火大,这会儿听到孙氏要找儿子,哪里还不明白问题出在了哪儿,一边先叉了腰冲孙氏背影骂道:“聂家才果然是一个窝里钻出来的,老的爱往外找汉子,生的儿女也是成天的往人家屋里跑,不要脸的东西也只能生得出小不要脸的!”她一句话骂得孙氏心里火起,可想到刚刚崔世福的表情,孙氏心里犯了怵,不敢再上前,但心里却将崔薇恨得更深了些。
那头崔世福看孙氏走了,一边扯了杨氏便厉声道:“好了,人都走了,你是不是还要与她大过年的,在亲家面前打上一架你才高兴?”杨氏刚刚打架虽然占了便宜,可到底也负了伤,这会儿一听到崔世福的话,她顿时也跟着火大了起来,一边理着头发一边回头就与崔世福大声吼道:“这就是你生的好女儿!见天的只知照顾着别人家,连自个儿的亲哥哥都不知道帮衬一把,自己活该,否则人家今儿能找到我们门口来骂?你不将那拉屎的管着,反倒将吃屎的人给怨上了,我瞧着你就天天护着吧,哪天给你丢大脸!”杨氏一句话喝完,回头便看到崔世福捏着拳头要揍她的模样,顿时就算有满腔怨气也不敢再接着往下说了。
两个女人本来就有积怨,之前就已经打得厉害了,好不容易消停几天,现在一碰上自然又打了起来,崔世福虽然将人给拉开了,但两人心里气都不顺,自然二人都将怨气算到崔薇头上去了。杨氏不理睬崔世福了,那头孔氏才敢凑过来,可杨氏刚刚想到她没用的行为,撞到自己身上害得自己挨了那孙氏一爪子,便心里无名火直冒,孔氏上前来扶她时,杨氏一耳刮子便朝她抽了过去,厉声骂道:“老娘还没死呢,用你来扶,现在知道好心了,刚刚你咋帮孙氏?可惜你没那福气,认她做你婆婆了!”
冷不妨被打了一耳光,孔氏捂着脸便哭,却不敢哭出声音来,一边含着眼泪认错:“我错了。”
只是就算这样杨氏也没有饶过她,新仇旧恨一并涌上心头,指着孔氏便冷笑:“你错了,我瞧着你是没错的。猪教几遍都知道在哪儿拉屎拉尿,也就你这教不转的,比猪还蠢,一天到晚的吃里扒外,成婚几年蛋也没下一个,反倒成天的偷东西,老娘不妨与你说了,你要再教不转头,又肚皮还没动静,老娘明儿便让二郎写了休书休了你!”杨氏这话纯粹是在出气了,崔世福在一旁阴沉着脸没有开口,孔氏时常捞了家里的东西回去补贴娘家,连他都有些不高兴了,这会儿见孔氏挨打,自然不想上前去救她。
这孔氏瞧着可怜,为人也勤快,可惜就是手脚不干净这一点实在令人不喜,这动不动就哭的性格也是既让人可怜又让人觉得她可恨,孔鹏寿是个身体不好的,她娘家也确实没有帮衬,但不代表这样崔家就有义务时常养着他们,若不自己想办法,难不成自己还得养了这母子俩一辈子?又不是长辈时常要孝顺着些,自己可跟绍氏是同辈的,那孔鹏寿还是个晚辈,却偏偏要来靠自家抬着,这事儿换谁身上都不舒坦,因此崔世福望了一眼这边,看孔氏哭哭啼啼的,也觉得心里烦闷,进屋中去了。
绍氏母子在一旁吓得抱紧了,也不敢出声,更不敢替孔氏求情,只看她挨了杨氏一耳光之后,杨氏像是找到了一个出气口般,又连着打了她好几下,直打得孔氏不敢出声,一旁崔敬忠冷眼望着,这才转头进了屋里。只是他在听到杨氏那句休妻时,目光中却是闪过了一道精光。
崔家那边闹剧刚起,崔薇这头还没准备午饭呢,孙氏便过来唤儿子了。聂秋染对付他娘法子多的是,孙氏气冲冲的过来,一边拍了门拉了聂秋文就要走,她看也没看崔薇一眼,崔薇也懒得理她,可惜聂秋文知道今儿崔薇弄了面皮,准备包肉饺子呢,他哪里肯回去,死活不肯离开,孙氏刚刚才跟杨氏打了一架,一见儿子不肯走,顿时心里火起,一巴掌就拍到了他肩背上。
聂秋文被打得愣了一下,接着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孙氏,一边重重推了孙氏一把:“我不回去!”说完,转身便将门给关上了。
一打完儿子,孙氏自个儿也有些后悔,那可是她捧在手心儿里的,平日哪里舍得下手,今儿是被崔家人气得狠了,如今聂秋文对她又这个态度,她心里气得要死,又重重拍了几下门,崔薇听到那门被踢得‘框框’的响声,心里也不舒坦,大过年的孙氏便过来闹,她阴沉着脸将门打开,孙氏那脚便踢了进来,险些踢到崔薇腿上,她火一大,看到门上的几个湿泥脚印子,顿时重重的将门又一关,孙氏脚还在门框里呢,被这样一夹,顿时便惨叫了一声:“啊!你这小贱人,夹到我的脚了!”
到现在这孙氏嘴里还不干不净的,崔薇重重踢了一下她的脚,孙氏又惨叫了一声,崔薇这才将门一下子又重新打开,那外头传来‘嘭’的一声响,她往外看时,孙氏正坐在聂晴身上,两母女顿时倒在一起,聂晴被孙氏压在身下,幸亏孙氏并不是长得多么魁梧,这一下子压下去并没有将聂晴压出什么问题来,只是也并不如何好受就是了,孙氏爬起身来,指着崔薇还没开始骂,崔薇就已经先看着她冷笑:“聂大婶儿,你将我的门踢成这模样,若是往后关不了,我只有去找聂夫子赔钱了事儿了!”
孙氏窒了窒,现在一听人提起聂夫子心里就犯怵,这崔家父女个个都是只会告状的,她好险还记着自己差崔薇的几百铜钱,因此这会儿受了疼之后纵然心里火大得很,但却也不敢朝崔薇吼出来,只冷声道:“我是来找我们家二郎的!”
“你找儿子,就自个儿去找呗,我家里可没有将谁给强拘在这儿。”崔薇比她声音更大,幸亏崔薇家偏僻,背面就是大山,隔壁则是崔家,四周都没人的,因此孙氏摔了一跤,后头也没人能看得见,她自个儿干脆爬了起来,虽然裙子边儿有些湿,不过因为下头有聂晴垫着底儿,她也并没有打湿到多少。孙氏站起身来时也回头拉自己女儿一把,只是冷着脸又朝屋里唤了几声,聂晴垂着眼皮儿爬起身来,一边安静的站在孙氏后头。
崔薇听着孙氏像叫魂一样的声音,心里也不痛快了,将聂秋文唤出来让他自个儿回去,聂秋文哪里愿意,可孙氏却不管这些,一见儿子被崔薇唤了出来,连忙拉着他便要拖走,崔薇却是唤了孙氏,指着门板上的几个泥脚印儿道:“聂大婶儿也不要急着走了,这门板被你踢成这模样,大过年的瞧着也不好看,你要给我擦完才准走!”
这孙氏就是一个欺软怕硬的,一看到崔薇态度强势了起来,顿时心里犹豫了一番,冷哼了一声,回头就冲女儿吩咐道:“你去将门给擦干净了再回来!”说完,像深怕崔薇又要将自己儿子留下来一般,拉着聂秋文飞也似的跑了。
聂晴低垂着头,看了崔薇一眼,一边低声开口:“崔妹妹,劳烦你打点儿水给我吧。”她话音刚落,屋里崔敬平便给端了盆水过来,聂晴咬了咬嘴唇,一边泼了些水在门上,伸手过去蹭了几下,那泥本来就是湿的,这样抹过了再拿水泼泼门板就干净了,那些水珠顺着门外的石头缝里便往地底钻,现在本来就下着雨,屋檐打湿了也没什么,崔薇看到聂晴这样子,本来还想与她说几句,可见她洗干净门之后放下盆子,转身便跑了,剩余的话自然也就没有再说出口。
下午后雨下得越发大了些,几人吃完饭都窝在屋里不愿意动弹,外头黑背也缩在崔薇之前让人帮它做的狗屋里不肯出来,雨哗啦啦的往下掉,落在地上时如同碎开的珠子般,将外头的视线挡得模模糊糊的。晌午后也无所事事,崔敬平自个儿钻进了厨房做着糕点,过年时崔薇刚买了不少的面粉,如今自然由得他折腾,他现在正学着做蛋糕,前几天玩耍够了,现在自然开始忙碌了起来,聂秋染拿了一盘围棋正教崔薇玩着,两人刚走了一半,外头便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不过雨声太大了,开始时崔薇还有些没听清楚,若不是后来黑背站在它自个儿的狗屋里大叫,恐怕崔薇也没留意到。下了这样大的雨,外头竟然还有人过来,也不知道是谁,崔薇忙起身将棋子又放在一旁,自个儿取了外头的蓑衣和草帽搭在头上,一边就去开了门。
门外站着跟个落汤鸡似的聂晴,头发已经打湿了粘在脸上,身上连蓑衣都没穿一件,棉裙子贴在她身上,双腿正打着哆嗦。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