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銮司昨日便备好祭馔,晋宣帝遗体也由紫宸宫移至祥平宫,群臣进宫后,直往祥平宫吊唁发哀。
论君主的德行功绩,晋宣帝称得上是一代仁明之君。是以他驾崩得这般突然,不少老臣无法接受,在那描金彩绘的棺椁险些哭晕过去。
嗣君人选尚未确定,但云绾这个太后的身份是毋庸置疑。
昨夜浅眠了半夜,云绾便再难入睡,简单用了小半碗碧玉粥,玉簪伺候她洗漱梳妆。
时隔两年多,再次穿上这素白丧服,云绾看着菱花铜镜里那张素净憔悴的脸庞,愈发觉得陌生。
手指轻抚上脸庞,她神思恍惚:“跟姑母丧礼那回相比,我好似变了许多。”
玉簪拿着银簪插上,安慰道:“两年过去哪能不变呢,娘娘如今五官都长开了,比从前是少了几分稚气。”
云绾抿了抿唇,忽而又道:“还是没有金嬷嬷的消息么?派去送去的小太监也没传信回来?”
玉簪手腕一顿,面上也露出困惑:“是,真是奇怪了。金嬷嬷没来,倒是珍珠和玛瑙来了,奴婢问她们嬷嬷怎么没来,她们说嬷嬷病了。”
“病了?”
“是啊,珍珠说嬷嬷病得都下不来床,怕过了病气给娘娘,就叫她们俩先过来伺候。”
“………”
云绾蹙眉,这个节骨眼上,金嬷嬷病了?是真的病了,还是有人让她“病了”。
至于那个派去给大皇子送信的小太监,八成也是一样的遭遇。
想到昨夜司马濯面对朝臣们的那副淡定从容,云绾心头直发闷,现在的局势,她完全看不到一丝希望。
相较于两年前云太后的丧仪,皇帝丧仪更为隆重庄严,规矩也愈发繁多。梳洗完毕,云绾作为太后,前往祥平宫,与三皇子司马濯共同主持丧仪——大皇子虽未嫡长子,但身残缘故,前朝种种安排奔波、命令下达,顺理成章由三皇子接手。
祥平宫里白幡飘扬,哀乐不断。
云绾到达时,公主后妃们已围在棺椁周围哭成一片,哀声连绵,分外悲凉。
见着云绾,众人纷纷行礼:”拜见太后娘娘,娘娘金安万福。”
云绾抬手,示意她们起身,目光扫过女眷时,正好与大公主那双含泪的眼眸对上。
那双眼睛充满了复杂情绪,看得出来,她有很多事想与云绾说。
待晨间祭拜的仪式结束,歇息的空档,大公主果真寻了过来。
屏退左右,没了外人,大公主那份沉默再也坚持不住,一把上前紧握着云绾的手,双眼睁得大大的:“是司马濯害了父皇,一定是他!”
云绾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激动情绪吓了一跳:“永兴,你、你……你先冷静下。”
她按着大公主在桌边坐下,谨慎得看了看四周,确定殿内就她们俩人,这才问道:“你为何有此论断?霍章将军在围场已调查过,那些刺客的确是四皇子安排的人手,跟随司马濯赶到现场的兵将,虽有一部分是他的亲兵,但大部分是禁卫,他们都说,亲眼看到四皇子朝你父皇举起了弓箭……”
“小姨母,刺杀前一日,我教灵寿骑马,亲眼看到司马濯和司马涵单独站在竹林后聊着什么。”
“你看到他们俩在一块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