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娘娘,刚过寅时。”玉簪起身倒了杯温水递给云绾:“您晕倒后,三殿下命奴婢先将您扶回帐内休息,李公公又请了御医过来,给您请过脉,喂了一枚安神丸,您便一直睡到方才。现下外头天还是暗的,您再睡会儿吧?”
云绾双手捧着茶盏,满满喝着水,温水一点点浸润喉咙,叫那种沙哑疼痛感稍缓。
“我睡不着了。”
云绾摇头,将空杯递给玉簪,精致的眉眼间透着浓浓的疲倦与伤怀:“陛下…陛下他的遗体现下在何处?”
玉簪转身又倒了杯水:“三殿下命人将陛下遗体置于主营,又召了尚书左仆射和骠骑大将军过去,好像叫御医验过伤口后,王总管就给陛下整理遗容了。”
“司马濯召了戴尚书和霍将军过去?”云绾端着茶杯的手指猛地一顿。
“是啊,毕竟发生这样大的事,瞒也瞒不住,宰相在长安城内,随行的文武官员里,就属这两位官阶最高。”
“。。。。。。”
云绾脸色逐渐变得凝重,不妙,太不妙了。
且不说刺杀之事内情究竟如何,但此刻司马濯已然成了掌控局面之人——
二皇子被废,四皇子被杀,五皇子年幼,他司马濯救驾有功,先前又有不少政治功绩……也不知陛下闭眼之前是否留下遗嘱,指定谁来继承皇位。
但按当前情况,她必须得做些什么了,否则局面就要朝司马濯倒去!
“三殿下现在何处?”云绾沉声问道。
玉簪被自家主子突然严肃的容色吓了一跳,结结巴巴道:“三殿下、三殿下这会儿应当还在主帐里,与两位大人议事吧?不然奴婢派人去问问?”
云绾道:“不用。”
玉簪松口气,刚想再劝她睡会儿,便听那轻柔嗓音又道:“伺候我梳洗,我要去主帐。”
玉簪:“啊?”
“本宫乃是皇后,是一国之母,现在陛下不在了,本宫理应挑起替陛下料理后事、稳定政局之责。”
云绾缓缓走下榻边,纤薄身影在烛火下投出一道长长的影,打在四周的墙上,竟显得格外高大。
她红唇轻抿,内心无比坚定地想:绝对不能叫司马濯上位,绝对不能!
***
主帐之内,烛光朦胧。
与两位老臣商讨了大半夜的政务,司马濯斜坐在桌边,刚准备喝杯茶润润喉,杯壁才送到唇边,便听外面响起太监的禀报:“皇后娘娘驾到——”
司马濯浓眉一挑,还不等他吩咐,便见营帐帘子打开。
影影绰绰的灯光之下,一袭素色深衣、未施粉黛的小皇后双手搭在身前,修长的脖颈梗着,下巴高抬,端庄又雍容地一步步朝里走来。
司马濯眼底闪过一抹晦色,也不急着起身,待她走近了,皱眉了,这才恍过神般:“皇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