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张主任,不用客气!”小蒋对自己的上级医生还算恭敬。
张军带着周扬再次来到上次那家酒店,酒店居然没有打烊,但他们也没有像上次一样直接楼,而是径直穿过大厅,在一道幽暗的回廊后面进了一处貌似酒吧,但却优雅僻静的音乐餐吧。
这音乐餐吧的确颇有格调,舒缓而悠扬的乐曲轻声飘荡,给人一种余音绕梁的感觉。餐吧的布局也不全是室内统一有序的布置,而是错落有致,有一种轩榭廊坊尽在其中的感觉,当然这些不可能全是真的,只是因为里头绿荫遮蔽,溪流环绕,灯光点缀,屏风栏栅,隔断装潢营造出来的效果罢了。
餐吧远处或明或暗处,竟还能欣赏到临街的夜景,却并不嘈杂,也无纷扰。张军把周扬引到一处能够看见餐吧全貌的绝佳位置后,又非常熟练地和服务员点着各种菜肴、饮品。
“哎,老周,喝点?”张军对周扬说。
“呃,不了,太晚了!”周扬依然保持着大多数外科医生的习惯,能不饮酒绝不饮酒。
“那行,那我就自己来点啤酒吧!”说着张军又对服务员交代了几句。
“哎,你明天要回科里?”张军点完单后,突然回头盯着周扬问道。
“嗯,科长说让我回科里处理一下今天这个病人。”周阳看到张军盯着自己,不以为然地淡淡说道。
“处理今天这个病人?”张军睁大眼睛问道。
“嗯。”周阳语气依然平淡。
“管病人?不可能吧!处理事情?家属已经不闹了呀!”张军似在问周扬,又似自言自语道。
周扬没说话,他也不知道。
“其实说句真的啊周扬,搞医的就得纯粹,要么纯粹搞医,只管做手术,只管收病人!要么你就纯粹搞行政,纯粹搞管理,什么手术,什么病人你一概不要去瞎掺和!尤其是在管理和收病人之间摇摆不定,最容易最后什么事也成就不了!”
周扬没有立即附和,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张军自顾自地往自己嘴里灌了半扎啤酒,一改往日的潇洒自如,有些邋遢地用手背抹去嘴边的酒沫子,继续说道:“我算是想清楚了,过段时间我准备辞职了,我准备到圣康去干了!”
周扬听到圣康两字心里一惊,圣康可是市里最负盛名的民营医院啊,也是业内有名的提款小能手。想当年,张军他们大学刚毕业的时候,很多关系好的带教老师还经常领着他们去那儿打点零工,收点小费。其实他们对这样的民营医院是非常鄙视的,觉得它们就是以经济为导向,甚至达到了嗤之以鼻的程度。
其实很多医学生,在中小学阶段就是学校的佼佼者,到了大学,因为学习任务依然比较繁重,很多人依然保持着比较固定单一的圈子,思想和价值观也依然延续着学生时代的书卷气和书生意气,对社会、对物质的看法与追求自然比同龄、同时代的人要低欲得多。
所有周扬听到张军有这样的想法,吃惊是肯定的,更何况张军还是市级医院在编在籍的副高级主任医师,对很多人来说已经是职业的天花板级存在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吃喝得也差不多,见各自都有些心事,又都带了些倦意,就各自散去。
因为酒店和餐吧离周扬住的小区并不远,周扬决定走回去,东海市的天气雨季刚过,空气里少了一些粘人的湿气,加上时间又是后半夜,又多了一份清新畅快的凉爽。
周扬很愿意在这样的夜,甩开膀子走一走,但他的脑子里也不断回绕着张军的话:“搞医的就得纯粹,要么纯粹搞医,要么纯粹搞行政!”“我算是想清楚了,过段时间我准备辞职了,我准备到圣康去干了!”
周扬也很想从自己内心找到一个肯定的答案,但现在,周扬发现自己的内心开始有些被动摇了,这要是在以前,肯定是一句鉴定而不假思索的回答:“我要搞医!我要做手术!”
反复思量了几次后,周扬还是笑着对自己说:“要我选择,还是会选择搞医吧!”
周扬还在心里捣鼓着这问题,突然前面梧桐树下闪出一个黑影,“咣当”一下,一记酒瓶子已经落在头顶上,周扬顿时感到一股暖流从头顶汩汩流出。
“你这个斯文败类!你这个臭流氓!说,你把我老婆孩子藏哪儿了?”周扬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右手下意识地去堵住头顶汩汩流出的暖流,一股鲜血已经顺着指尖流到胳膊肘,周扬这才意识到被人暗算了,吓一跳,头顶也马上感到阵阵沉闷的剧痛。借助着树影里透过来的微光,周扬看到一个穿着邋遢,身形瘦削,还带着一副因长期生活不节制造就病态模样的男人,流里流气地站在自己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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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扬正要问询这是怎么一回事儿,自己又一次眼前一片黑暗,“噗通”一声倒在原地。
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周扬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在远处喊:“小周周,醒醒啊!小周周快醒醒啊!”
周扬不确定这人的声音到底来自哪儿,头顶的剧痛再次把他拉回了现实,周扬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来,用尽全身的力气环顾了一下四周,并没有看到有什么人在附近。
“别找了,你暂时看不到我,我是渣猫!炸毛!渣猫!”声音忽近忽远,飘忽不定,吐字或轻或重,令人费解。周扬一下子感觉整个世界都有些不真实起来,连忙摸摸头顶的伤,血污连着头发结了一个大疤,像草地上扒一块干瘪的不堪之物。
“别猜了,我在你身上,你暂时看不见我!我是炸毛!”
“渣猫?”周扬狐疑地往自己身上搜索,双手也不住地在身上拍打、摸索。
“对!就是炸毛!不是你给我起的名字吗?炸毛!”黑暗中又传来不明真相的声音。
“渣猫?渣猫…”周扬尽力用沉得跟定了个大磨盘似的脑袋思索着,突然他意识到一个非常不真实的事实,有东西分明又在自己身上窜来窜去,甚至他能明显感觉到它那猫一样的迅捷的动作和微乎其微的体重。
“渣猫?炸毛!渣猫!呵呵,渣猫,你能说话,你居然能说话!我能听到你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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