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赛场之上,元天宇显然也察觉到谢砚之的意图,冷静下来长考。他的呼吸还有些颤抖,脸色也没有完全复原,肩却已经沉下来,一动不动地望着棋面。这是一个棋手静心思索的标志。
可惜留给他的时间实在太少。
五分钟之后,棋钟上的时间走尽,开始读秒。在一分钟读秒的尾声,他按照原本就算清的棋路,落了一子。
元天宇实在是看不出来,这局棋,谢砚之除了立即投子认输之外,还有什么出路。
谢砚之应得很快,一手罩,抵住元天宇的进攻,是本手。
元天宇又靠,继续扩张。
只是元天宇这一手之后,谢砚之将手一抄,身子向椅背靠去,任己方时间流动,抬起俊美的面孔,淡笑着望着元天宇。
“他在做什么?他为什么不下了?”攀柔急促地低问。
她似代入了谢砚之对面的位置,为他的一举一动,感受到与元天宇同等的不安与困惑。
【谁懂啊我感觉小谢的笑容有点吓人……】
【+1】
【我是谢砚之颜粉,我也加一。】
【为什么不下!!为什么不下!!!他在等什么!!!】
攀柔一任耳机里实时转达给她的弹幕,自顾自看棋。
“等等……”
她眼前乍亮。
谢砚之的罩,看似是对元天宇先前一手的应对,实际上,暗暗瞄准元天宇的弱点。元天宇的大空之中,要出棋。如果谢砚之杀得凶狠,扳平四十目的差距,不过是瞬间的事。
谢砚之早已看穿元天宇的棋路。他知道元天宇将会犯错,将机会拱手递给他,他索性让了一步,看元天宇能不能及时意识到。
很可惜,元天宇没有。
此刻,谢砚之棋钟里还有大把的时间,他不用来想棋,而是将时间豪掷在抱手笑看元天宇的反应上:
看他终于发现陷阱,脸色骤变,却又无能为力,只能等待谢砚之落下屠刀,在谢砚之延宕的时间里,如坠无间地狱,懊悔难平。偏偏还不甘认输,因为就算谢砚之杀光这一块棋,无非是抵了他刚刚让出的一块实地,局势不相上下,还有搏一搏的一线希望。
自十三年前,少年谢砚之以全国第一的成绩定段,攀柔就一直关注着他,眼看他一步步成长成全国首屈一指的棋手,下出青史垂名的成绩。可时至如今,攀柔不得不承认自己一点都不了解谢砚之。
每个棋手都知道,局势大优的棋被自己亲手下毁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谢砚之用这种痛苦来惩罚的对手。
非常……恶劣。
恶劣,一个她从来没想过会用在谢砚之这样光风霁月的棋士身上的词。
终于,在平白折磨元天宇十分钟之后,谢砚之动手了。
一套教科书式的手筋杀得干脆利落,元天宇毫无抵抗之力,便被谢砚之将局势扳平。
接下来的一小时里,元天宇表现出前所未有的顽强,与谢砚之缠斗到官子最后一着。一场凌迟般的棋局告终,裁判和公证处的工作人员上前,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