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喊声,我们赶紧跑近处看,只见几只生魂围着三叔公连环攻击想要占据他的身体。
“三叔公!”我喊一声就要冲过去。
“别过来。”封蕴站在那些魂魄中,一边抵抗它们的攻击,一边试图向三叔公身上的那只生魂施法,这是我第一次见识到散仙流的的强大。可是这种强大也只是相对于普通人而言,对于一些执念过深的生魂跟挠痒痒似的,而对于两个阴差,刚是在玩过家家。
“你们还不去帮忙?”
我急着冲两个阴差喊。
老白解释,“夫人,我们去,直接吃掉那个生魂不成问题,可他现在一半已经附到三叔公身上,我们投鼠忌器啊。一不小心,三叔公的魂魄也会被我们扯破的,那时候,三叔公魂魄不全,要不变成傻子,伤大点就成活死人了。”
“三叔公会变僵尸?”
“那倒也不是,伤了魂,变植物人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我急得直跺脚,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一点不做啊!
这里,在生魂中挣扎的三叔公凭点一点意识断断续续对我喊:“路引……路引歌……路引……”
路引歌?
牛头做徽涯为畔;天涯魂断梦里还。
彼岸为路林作帘,黄泉三千不知年。
彼岸开!
我一边唱一边用手比划出术式,连喝三遍后,明显感觉到心脏的异样,便知道那道黄泉之门打开了。
脚下的草地瞬间枯萎,无数的彼岸花接连绽放,甚为壮观。
而那些缠着三叔公的生魂,也随着彼岸的盛开慢慢从三叔公身上剥离出来,惭惭地显现出生前最美好的模样。
据说人在超度前,若被净化,可以往生,往生前,灵魂会回到他最干净美好的模样。有些人,会回到他的少年,有些人,回到他的中年,人些人可能一辈子长不大,就会在死后回到小孩子的模样,还有些人。竟是白发苍苍的老人。
他们在自己一生中最幸福的样子里回味着自己的一生,有些人含泪微笑,有些人痛哭不已,有些人悔不当初。
这时,我听见老黑拉着老白喃喃自语:“老白,传说是真的,那位还在,那位还在,那位……唔……”
老白没好气地捂住他的嘴,好像生怕他多说些什么。我刚是没空管他们。其实,关于彼岸的传说,我知道另一个无人得知的版本。
是娘临死前告诉我的。
传说,很久很久以前,人界、妖界,神界,三界界限分明,而三界之外,则是一个可怕的混杂的族群——魔族。那时,三界之间内外不断,而魔族又一直对人界虎视眈眈。因为三界的族群中,只有人类私欲最重,极易入魔。那时,神为了保护脆弱的人类以及三界的安宁,在三界边缘种满了大片大片的彼岸花——也就是曼珠沙华。并由妖族派了两只妖精守护在彼岸花身边,一个是花妖叫曼珠,一个是叶妖叫沙华。他们守候了的彼岸花几千年,可是从来无法亲眼见到对方……因为曼珠沙华有花无叶,有叶无花。花叶之间,始终不能相见,生生相错。可是,他们总是从自己族人那里听说着对方的样子,疯狂地想念着彼此,并被这种痛苦深深地折磨着。终于有一天,他们决定违背神的规定,偷偷地见一次面。
那一年,曼珠沙华红艳艳的花被惹眼的绿色衬托着,开得格外妖艳美丽。可也因此,天界之门大开,魔族入侵,圣灵涂炭。这时他们才知道,他们之所以不能相见,是因为他们身上带着三界大门的亲缘血咒,他们……本是兄妹,他们相见之日,就是天地相融混沌之时。那场天地为之变色的殊死之战,神族险胜,也因为获得了三界至高的权力,人类无辜被屠,妖族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地位一落千丈。大战之后。神怪罪妖族,而妖族只得交出曼珠沙华,他们被打入轮回,并被诅咒永远也不能在一起,生生世世在人间受到磨难。从那以后,曼珠沙华又叫做彼岸花,意思是开放在天国的花,花的形状像一只只在向天堂祈祷的手掌,可是再也没有在人间出现过……从此,这种花就成为只开在黄泉路上的彼岸花,曼珠和沙华每一次轮回转世时,在黄泉路上闻到彼岸花的香味,就能想起前世的自己,然后发誓不再分开,却又会再次跌入诅咒的轮回。
娘说,这本是牛头村失传有传说,也是牛头村最大的骗局!那两个守护人界的曼珠和沙华根本就不是妖精,而是天界都为之忌惮的神。他们也不是什么兄妹,这一切都是天界的陷阱。
她说,这传说,也是个陷阱,牛头村原本也不叫牛头村。真正的答案,藏在另一个神的故事里。
“死也不能死在这里!宁儿!记住,这辈子都不要再回来。牛头村的存在本身就是个陷阱!不要回来!”
老黑看着这片奇景,嘴还被老白死死地捂住,脸却是即痛苦又伤心似和扭曲得厉害。
那些生魂,好像被这片彼岸吸引,慢慢慢慢地,排成了长队,一步一步,走向花海铺就的“火照之路。”
我忽然有种错觉。觉得牛头村本身就不在人界,每次进村时唱起路引,踏上彼岸花海,都不过是去“彼岸”世界的一场旅行。
生魂走上往生之路,而被附过身的三叔公也倒下了,幸好有封蕴一把抱住,他把老人背到背上,神情复杂地看着我。
我原本还想开开玩笑,怎么,开始崇拜姐了?
可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我觉得自己好累,好困,仿佛闭上眼睛,就可以睡上千年万年……
“夫人!”
我看见自己的身体飘了起来,手和脚都被什么绑住了,我被什么东西拉到半空。
我想喊,可是发不出声音。
我想挣扎,可是没有力气。
我看见黑白无常着急地飞奔而来,而我,却敌不过倦意,重重地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