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化的小士兵忙转身背对此处,“小的什么都没看到!将军,您继续,继续……”
小歪:“……”
黎濯,老子要宰了你!
等看到他那条伤腿,小歪又心疼的下不去刀了。伤口十分长,一剑从大腿切到小腿肚,不知用了什么灵丹妙药,皮肤上并不见缝合的痕迹,但豁口居然奇迹般的长好了,不过小歪本来就没见过什么严重的刀疤,看到那条伤口,触目惊心的,还是觉得心有余悸。这要是再用点力,在深点,这条腿就该没了!
黎濯见她盯着自己的腿发愣,伸出一根方才在面饼子上蹭干净的手指戳了戳她的肩膀,“你在心疼我啊?”
心疼你家七舅姥爷二外甥!老子这是,这是……
这是什么,小歪大脑短路了一下,成功阻截她情感的深度蔓延。她拿起空水囊站起来,“滚蛋!要不是想着答应你的事还没兑现,言而无信不是我的作风,老子才不管你。”
“是吗?”黎濯笑眯眯的。
“我还没问你,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
“你要去打仗,”黎濯说,“也没有机会和时间兑现诺言,要不等你打完了,我再告诉你吧。”
小歪唔了一唔,没做正面回答。她问那小士兵,“你叫什么名字?”
小士兵被将军问了姓名,精神抖擞,声音嘹亮又清脆,“回将军,小的叫朱铁蛋!”
好名字。
“那什么……”小歪觉得这三个字连在一起总让她联想到公猪□□那一坨器官,就不是很能叫的出口,“你去找沈副尉,让他腾一辆板车出来,给我这位兄弟坐。”
还坐在原地的黎濯不解,“你给我车干嘛?”
小歪非常温柔,“你的腿有伤,不能骑马走远路,坐车好一些。”说到此处,她犹豫了一下,“是我的错,没有问过你的意见,你若是不打算和我一起,等会儿我把上次的钱还给你,再让军医给你瞧一瞧,若是没事了,你再离开吧,好不好?”
“你误解我的意思了。”黎濯撑着地面站起来,原地跳了跳活动筋骨,“我的意思是,我好好的,你干嘛要浪费一辆板车?”
他昂首挺胸大步从目瞪口呆的小歪面前走过去,走几步后回头来喊,“还愣着干嘛?你要掉队了将军!”
原来你能走路啊?
干!浪费老子那么多同情,你丫的等着,老子饶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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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军队选在一条河边扎营整歇,取锅造饭。没有时间梳洗,依旧脏兮兮的黎濯跟几百年没吃饭似的,又是一顿狂吃,小歪捧着碗,光是看着他吃就觉得很饱了。
小歪带的这支队伍里有近七千人是精锐将士,是赶着要送给邱闵良将军用的,所以可供花在路上的时间不多。她虽是名义上的头头,底下除了两名副尉,还有五个千总,无论比什么,小歪都不如他们经验丰富。她这个连马都骑不利索的头头在充分听取民意后,决定每天天一亮便起身赶路,中午日头最毒时歇一个半时辰,晚上赶路至天色黑透再停下扎营。
还好黎濯出现的时机地点都很恰当,不然就遇不上小歪了。
吃过饭天就彻底黑透了,一片星空压在盆地之上,像一个黑底斑点花纹的大锅盖。
除了值夜的人,其他将士都抓紧时间睡觉,小歪糙中带女孩子刻在骨子里的娇气,听不得那些大老粗男人的鼾声震野,她的小营帐搭的比较远,以免整夜整夜的睡不着。
此时小歪坐在一块大鹅卵石上,手里拿着一根树枝拨火。她背对着河水,背后除了哗啦的流水声,还有手撩起水的声音。
黎濯正在洗净他那一身污垢。
已近九月,正午日头还是很毒,夜里却开始泛起凉意森森,小歪就不敢直接在河里洗,黎濯比较皮糙肉厚不怕冷,拿着小歪给他的胰子搓的起劲。
副尉之一周厖也是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身材和黎濯相仿,小歪问他借了一套衣物,还开玩笑说到了下一个镇子,记得提醒黎濯买新的还他。
小歪把火堆拨得旺旺的,拿着树枝,用烧黑的一头在平整的鹅卵石上写写画画,背后传来声音,“白天你问我和不和你一起去灵州,有半句话没说,你真正想问的是什么?”
“你这么问,我该怎么回答……”小歪蜷着坐,下巴搁在膝盖上,知道他听得见,没有说的很大声,“我很羡慕你,虽然有时像富家公子,有时比乞丐还不如,但正因为这样,更显出你的自由来。真想和你一样,找个桃花岛,逍遥度过下半生。”
黎濯一时半会儿没接话,他洗好了,从河水里走出来,胡乱抖了抖身上的水,捞起放在河边的衣裳穿好,一身湿意地走到小歪身边坐下,他一头长发滴着水,小歪递了条布巾给他擦干。
“你想表达什么?”黎濯边擦头发边问。
小歪盯着火红色的火苗,叹着气说,“你知道,我是大将军十分器重的儿子,外界都知道将军府家教严苛,认定我是个和大将军一样熟知兵法的军事奇才。别人这么认为也就罢了,要命的是皇上也这么认为,所以给了我兵,这么多优秀的将士,让我带着去打仗,守护边疆,保家卫国。可事实是,我根本不懂什么兵法什么军事,也没有经历过实战,我就是个仗着有那么点儿预知的本领到处招摇撞骗的小混混,皇上交给我这么重的任务,我根本没有能力完成或做好,可我不想让这些高看我的人失望,也不想看到他们指着大将军的脊梁骨,说荻家的后人是无用的脓包。”
“所以?”黎濯在火堆边插了根分叉的树杈,把濡湿的布巾挂在上面烤干,看向小歪,“你的意思是,你不想带兵,也不想去灵州,你想学我一样,浪迹天涯,四海为家,然后寄希望于皇上会派真正有本事的将军来带领这些人前往灵州?”
小歪从膝盖上露出一双眼睛,看着他,“要逃走不难,只要时机恰当的小意外就可以。但如果我真的逃了,隐姓埋名过下去,大将军和娘该得多伤心,大将军一直希望以后由荻秋濠来继承他的衣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