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分抱歉,神谷大人,是我看管不力,我马上就为您净化这愚昧的污秽者!”
说完,沃尔珀人第一时间抬起匕首,就要往老妇人的脖颈戳去,但他的刀还没刺下,神谷衣鹤便前握薙刀,自下而上,将沃尔珀人的小刀击飞了出去,插在了旁边早就凋谢的花盆里。
“没有必要。”神谷衣鹤看了眼魂不守舍的老妇人,迟疑了半晌,对着沃尔珀人道:“按你们的流程走就行了。”
“是,是!”
沃尔珀人如蒙大赦,立刻将老妇人按回了队列之中,带着队伍向基地内部的【净化室】继续前进,见此情景,神谷衣鹤和神谷早里奈交换了一个眼神,看清后者眼中的担忧后,轻轻摇了摇头,放开了和她十指交握的手,继续向前走去。
她们刚刚走出几步,便听见身后传来了一声能量利刃切削肉体的响声。
神谷衣鹤回过头去,看见之前老妇人的头颅在空中旋转了数米距离,落在了自己的面前。切口的断面呈现出橙黄色的灵能光芒,蔓延开来的能量将滚落在地的头颅焚烧殆尽,化作一捧无法辨认来处的余灰。
“……坎普大人?!”
耳边传来沃尔珀人肝胆巨颤的呼喊声,神谷衣鹤沉默地抬起头去,看向了走廊之中不知何时出现的高大身影。
那是一尊形似星际争霸系列中的神族单位【狂热者】(一种使用双臂上的灵能利刃进行近战的神族基础士兵单位),足有三米二之高的人形单位,和普通的狂热者不同,它的身体全部由机械结构铸成,双臂上的灵能利刃也要比普通的狂热者高出一倍有余,其颜色并非星灵单位最经典的蓝色,而是如同烈日般耀眼的亮橙色,即使相隔十米,神谷衣鹤也能感觉到那双橙色锋刃之上传来的恐怖威胁。
在这尊机械狂热者的背后,有着一圈呈现圆形的橙色竖立光圈,如果莫岚在此,他可以依靠表哥传授给自己的星际知识辨认出来,这名叫做【坎普·威森】的四阶初级逃逸者的机制来自于星灵派系中的【净化者】,这是一个由智能机械组成的派系,其中的狂热者变种被称为【警戒者】或者【军团士兵】,而从橙白的配色和他背后的光环来看,这名逃逸者的机制,应该是净化者中的智能人格英雄之一【卡尔达利斯】,这是一种将历代星灵勇士的人格数据化后,以AI的形式加载到机械躯体上形成的英雄单位,
坎普让沃尔珀人带着感染者继续前进,又让人把老妇人的尸体送到二次利用区域去后,这才转过头来,凝视着面无表情的神谷衣鹤,片刻后,叹息道:
“我听说诸法奥庭的【蓝色曼陀罗女士】手下的每个侍女都忠诚至极,现在看来,她为我们发放了两个残次品。”
“你什么意思?”
“衣鹤……”
神谷衣鹤按住身侧神谷早里奈的手,向前一步,微眯着眼,和坎普·威森对视:“难道说,我应该让那个教徒杀掉这个感染者?这样一来,她就进不了你们那个恶心透顶的音乐室,被你们榨取那种能量了,不是么?”
“重点不在于你做了什么,而在于你为了什么而做,蠢货。”坎普沉声道:“我刚才一直在观察你,神谷女士,你不是为了向我,向李遥慕先生尽忠才放过那名感染者的,而是因为心慈手软,你不希望这个感染者因为自己而死,因此想要让她活下去,而不是你认为【我】需要她活下去,你的私人情感影响了你的选择,而这种愚蠢的情感让我怀疑了你的忠诚,而【忠诚】,才是你们这些侍女要学会并理解的唯一要素。”
“人和动物的区别,就在于人类拥有【忠诚】这种真正意义上主观化的特质,历史上的绝大多数悲剧,都来自于不忠和无诚,除了忠诚,其它的情感,都是我们诞生后留下的多余残渣而已,这是天经地义的道理,明白么?”坎普冷声道:“我不希望再看到你们因为个人的情感而影响尽忠,否则,我不介意在我的灵能利刃收藏上增添一把薙刀。”
“我从没听过这么可笑的歪理。”衣鹤冷声道。
“已经足够了,衣鹤。”
在她身后的神谷早里奈抓住了她的手,柔声劝阻,但衣鹤却依旧不停,像是要把一些积怨全部发泄出来一般,继续对坎普说:
“照你这个每天把忠诚挂在嘴边的疯子的逻辑,如果一个人好心办了坏事,把自己的主人害死了,那他是不是也是你赞许的忠诚之人?”
“忠诚与否,不是客观事实决定的,而是由被献上忠诚的那个个体决定的,我认为你是忠诚者,那你就是,我认为你不是,那你自然就不可能是,这么简单的道理,连这些信徒都明白,为什么你就如此愚蠢?”坎普叹息道:“我听说华夏的古代有一位英雄叫飞·岳,他因为忠诚而死,这就是死得其所的典范,至于这忠诚是奸臣还是良臣所致,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他应该感谢那位叫秦桧的宰相,没有他,自己可成不了名流千古的忠臣。”
“李先生和我们整个【子骥】所需要的,是绝对的,完整的忠诚,只有这种一心一意的奉献,才能完成我们的大业,至于你们,如今看来,并没有加入这份大业的资格。”坎普嗤笑道:“不过也没有关系,你们毕竟是女人,女性天生就带着反骨和缺陷,我也不是不能理解。”
“你——”
衣鹤刚想还嘴,声音却在下一刻戛然而止,她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心口,面色从冷漠转化成了浓郁的恐惧。
同一时间,以她的心口起始点,一颗颗蓝色的曼陀罗花如同活体纹身一般蔓延开来,从锁骨一路攀附上她的脖颈,花茎中延伸出狰狞的倒刺,尖刺所在的位置迅速裂开一个个鲜血淋淋的豁口,神谷衣鹤也发出了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像是正在承受极为恐怖的折磨。
少女的悲鸣声中,坎普看着神谷衣鹤痛苦地跪坐在地,蜷缩起来,徒劳地想要用手捂住脖子上溢出的鲜血,神谷早里奈匆忙半跪下来,将不断挣扎的少女抱进怀里,让她死死抓住自己的双手,抵抗着灼烧灵魂的痛苦。
“看来,蓝色曼陀罗女士很清楚该如何让人学会忠诚。”坎普满意地点了点头,越过地上的两人,朝着走廊的对侧前进。
神谷衣鹤在神谷早里奈的怀中哭喊着,忍受着常人完全无法忍受的疼痛,血珠从她体表滴落,渗入早里奈的手套上,迅速晕染在了黑色的丝质面料当中,她的悲鸣声持续了足足一分多钟,随后,那遍布她身躯的蓝色曼陀罗花才心满意足地吸饱鲜血,带着更加艳丽的色彩重新收缩回去,回到了神谷衣鹤的胸口处。
“没事了,没事了。”早里奈轻轻地抚摸着衣鹤的头发,为她擦去脸上因为痛苦而流出的泪水,“已经结束了。”
神谷衣鹤沉默着,转头将脸埋进了早里奈的怀里,片刻后,她轻声道:
“早里奈。”